天道将倾：我取而代之

世界之大，若不亲眼瞧上一瞧，岂不是枉来世间。白渡秋揣着心中明月踏上旅途，人生在世不称意，那便不做人。天下大乱，妖魔横行，那便提上长剑，斩眼中不平。腰间身外剑诛恶镇邪，心中剑斩妖除魔，意中剑开天、渡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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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碎琼乱玉。

泥瓦屋内，院子里，少年蹬着一把竹梯伏在屋顶，比往年更厚重的白雪，压垮了这年久失修而显得破烂的屋顶。

少年姓白，名渡秋，年方十四，皮肤略黑，比同龄人略矮些，眉眼中透出一股温和，搭上他挺拔的鼻子，若是好好打扮，养白些，倒也有几分符合玉树临风这个词。

此时他黝黑的脸蛋上黑溜溜的眸，望着屋顶那大小不一的漆黑漏洞，长叹一口气，一团热雾迎着寒风又扑到少年面庞上，为他那冻得黑里通红的脸带来一丝暖意。

少年身穿黑色布衣，耐脏。

自从两年前爹娘离世后，他便一直穿着这件衣服，如今勒在身上已有些不合身，毕竟还是长身体的年纪。

黑色的布衣有些泛白。

少年捡些路边别人家不要的破砖烂瓦，一片一片、一趟一趟的搬到屋顶，企图堵住那钻风漏雪的洞眼。

其实就算修不好也无所谓，睡前望一望星空倒也不错，少年心想。

家中无人，父亲留下的衣物棉被让少年不至于冻死，柴火都堆在屋内，通通都盖着一些粗制布料，免得受潮导致来日生不起火。

“白渡秋！下来！”

说话之人也是位少年，名叫曹宇，他身穿锦衣华服，面容白净不失英气，此时他披着一件皮大衣，双手扯着大衣两边环于胸前，严严实实的裹住全身，皮衣上的绒毛随风而动。

声音很大，却还是被风雪声盖了过去，喊了不知多少遍，梯上少年才回头，目光朝下瞥了一眼，揉了揉眼睛眨巴几下后，他摆了摆手道，“不打紧，一会儿就好。”

没过多久，白渡秋顺着梯子一步一步踩下来，手背红中带紫，面庞上粘着些许雪花，他拍了拍手抹了一把脸，口中不断呼着热气，时间长了，喉咙也有些凉，只能咽些口水来缓解寒冷。

“你跟我一起走吧？”锦衣少年红着眼低声说道。

白渡秋闻言默然，摇了摇头。

曹宇见状无奈，嘴里低声吐出两个字，“倔驴。”

早年白渡秋家境远不像现在这般没落，可以说是衣食无忧的。

两年前，父亲同一位年轻人在春节热闹的时候离开了小镇。

是年秋季，某日正午，院外传来叩门声，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屋内的人听到。

“是爹回来了！”手里把玩着短弓的孩子动了动耳朵，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孩子的母亲急忙打开院门，第一时间却未见有人，低头一看，原来那年轻人跪在门前哭丧着脸，低着头颅，双手捧着一柄染血长剑，浑身布满伤痕。

砰——

院门紧闭，男子似是料到如此，像死物般一动不动。

直至天色昏暗，院门缓缓透出条约一掌宽的缝隙，隐隐可见一位女子倚在门边，双目无神，她唇上淡淡胭脂，盖不住那抹苍白。

“不怪你。”女子声音细不可闻，落入年轻人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他跪地不起，头又埋深几分，仿佛从头到尾便是个哑巴，与先前带走父亲的那个满面春风的年轻男子，不是同一个人。

自此以后，母亲患病，卧床不起。

白渡秋知道父亲已经离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可能他生来无情？

往后日子里，他在家中照顾身子柔弱的母亲，每日只做三件事。

抓药、煎药、生火做饭。

曹宇在此期间请了许多有名的大夫，他们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摇了摇头便开了些强身健体的方子，只要了些药材钱。

最终，她在深秋随着父亲去了，那天窸窸窣窣下着小雨。

她临走前缝了件布衣，眼眶里噙着泪水，让孩子试着穿上。

白渡秋向来听话，穿上这件能拖到地上的布衣，这是母亲最后一次露出笑容。

“好好活着。”

白渡秋掏空家中余财，亲手将爹的衣服披在娘身上，合葬在后山。

葬礼上足有九位青壮抬着红木棺材，棺材上雕刻着精细花纹，此外还有三支队伍，一队儒生吹着唢呐，一队道人撒着纸钱，一队僧侣念着佛经，每队足有九人。

称得上风光大葬。

白渡秋站在队伍侧边，像是这一切都与他不相干，只是搂住曹宇的肩膀半晌无言。

两年后，爹娘逝世的第二个年头，镇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离开。

只有曹宇一直等着白渡秋。

“外面世界很大！何苦困在这儿呢。”

“我...舍不得这间房子。”白渡秋抬头看着屋檐，上面挂着一串串冰凌。

“可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风雪中，两位少年并肩而行，曹宇将身上皮衣脱下扔给白渡秋，后者也未多说什么，自顾自披在身上。

“我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泥龙镇了。”曹宇再次开口道。

“哦，不错。”白渡秋低着头，看着脚尖，开口又问道：“去哪儿？”

“寒山书院，家里来信安排我去那里深造。”

“也好，比镇子里的私塾好，这里的教书先生都不知去哪儿了。”

一阵沉默，不知走了多久，锦衣少年打了个冷颤，白渡秋看在眼里，将身上的皮衣脱下递给他。

“其实我不想去，学那么多道理有什么用。”锦衣少年接过皮衣裹在身上，呼出一口热气又接着说道，“我早就说过，咱俩拜一位师父，我有钱，咱们练成武后行走江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觉得如何？”

白渡秋表情有些动容，却没有开口。

“江湖上全是美人儿啊，镇子里没有的！”曹宇挡在白渡秋面前，张开双臂喊道。

“我对美人不感兴趣。”白渡秋摆了摆手，笑道。

“嘴硬，你是没见过好看的，当然说不感兴趣，等你见到了真正的美人儿可别流口水。”曹宇拍了拍胸前积雪，白了一眼道。

凭借着曹宇家中的关系，带一位书童拜入寒山书院，也只是动动嘴皮的事情，随便读两年大道理，便去找一位武学宗师修习武艺，学成后行走江湖岂不妙哉，这是二人年少时约好的，不止一次。

二人说着说着，走到了一处亭子，牌匾上写着【忘愁亭】，两人进去找了处风景绝佳的座位，擦干凳子上的雪水坐了下来。

“这是咱们离开小镇施展抱负的好机会，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走？”曹宇尚未死心，仍在一旁试探着问道。

“真的不走，来日方长，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找你。”白渡秋衣衫有些湿漉漉，脸庞上也有些许雪水融化后的水珠。

这江湖之大，不是嘴上说说的，自己还有许多事没弄清，例如父亲的死因，还有他偶然间发现，镇上一些老人莫名其妙消失。

白渡秋隐隐觉得这镇子上，绝不是些老弱病残那么简单......

曹宇望着白渡秋怔怔出神的模样，也只是咧了咧嘴角，笑道：“那我等你。”

他不怕对方食言，踏遍江湖这个约定可是在白渡秋爹娘眼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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