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墟之主

沌墟有虫，其名曰䖵。䖵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虹，其名为虬。虬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蚨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曰螭。有蜮焉，其名为虺，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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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恶心！

黑槐在一阵猛烈的摇晃之后逐渐醒来，立刻感受到胸口间的刺痛、胃部

翻腾以及脑袋上传来的眩晕。

很难受。

意识清明，身周景色被分割成条状，正飞速后掠。

“什么情况？”这句无声的话朝着识海中某团飘忽不定的黑影投去。

“穿越出问题了。”黑影沉默片刻才回答，语气无比凝重。

还想继续交流，幼小的身体却遭受到一波更加疯狂的颠簸。

下一秒，黑槐双眼昏黑，胃部突突地绞痛，“呕……”，一小团酸臭无比的奶白色流质物由口中呕出，从脸颊流淌到脖子，濡湿大片裹布。

同一时间，耳边响起密集的破空之音。

嗖嗖嗖！

是箭矢，大量银头箭矢从黑槐的新身体后方激射而来。

穿越后的新身体是个襁褓婴儿，不超过一岁，被人用软布紧紧裹住，装在一个类似竹筐的背篓里。

此时，黑槐忍着强烈的身体不适，努力朝外望去。四周光线幽暗，视野被竹条切成碎片，背着他的是个男人，后脖颈处的衣襟早已被鲜血染红，再往上，是一片杂乱的灰白头发，头顶上的系布几乎断成两条，危坠在发间。

他们身处一片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之中，巨大的树木拔地而起，一根根高耸入云；树冠覆盖头顶，树枝驳杂密集，能漏下来的光线稀少；各种植物庞大诡异……

嗖嗖嗖，身后再次有箭矢飞射而来，其中一箭直指男人头部，“拐瞍，你的死期到了。”某人冷呵。

被称作拐瞍的男人似乎早有预判，体内迸发出某种玄妙能量使得上半身陡然一歪，锋利的箭矢边缘擦着脸颊掠过，随着其它箭矢没入林中。少部分射到树干上，树皮顿时爆裂开来，碎木四散。

死亡威胁充斥四周。

随着男人动作，竹条背篓里的黑槐，再次享受了一轮过山车般待遇。胃部翻江倒海，幼小的身体浑身酸软，心脏噗噗狂跳。

终于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被活活颠死、吓死的。

一个不足一岁的襁褓婴儿，还未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追杀，颠簸一路，夭折在逃亡途中。

黑槐惊诧莫名，没等灵魂适应新身体，便立刻质问识海中的黑影，“不是计划穿越到北昌王族的后嗣之中，穿越地点设在王都最繁华之处，为什么遭遇这场变故？”

大昌国，乃是沌墟世界最大的政权国家，富庶殷实，所辖郡县无数，王族更是位居权利巅峰。

他左右环顾，借着竹条缝隙观察周围情况。此时的他们置身于一片诡异压抑的密林之中，黑暗笼罩整个树林，林中树木围度惊人，高耸入云，凝神观察，树干上长满奇形怪状的菌类。林中植物长得也和地球大为不同，不仅叶片宽大，形式也怪异悚惊。

四周布满浓稠白雾，视野受到极大限制，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匿在黑暗之中正窥视着闯入者。

那团黑影钻出婴儿识海，跳到竹条背篓上，模糊的身形随风而实，逐渐显现出真容。

巴掌大、全身玄黑中泛彩，独角、羊头、龙鳞、狼蹄。华夏文化中的上古圣兽——麒麟。

麒麟立在背篓之上四望，鼻翼微微扇动，又闭目感知片刻。低头沉吟道：“果然出状况了。”

这片密林和原计划穿越区域相去甚远。

停顿片刻，麒麟又道：“穿越前我做了最后一次感知，距离我们真正穿越的时间相隔半日，而这里的时间整整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地球和沌墟世界的时间比例是一比十，地球一天，这里十日。最后一次感知和穿越之间所隔的半日看似短暂，投射进沌墟世界，却是漫长的五个日夜。

黑槐轻轻颔首。终于理解了自己这具新身体为什么没躺在北昌国都奢华温软的摇床上香甜入梦，而是被塞进竹条背篓里在一路逃亡颠簸中被惊吓夭折。

奈何新身体太过年幼，记忆零乱模糊，这五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何等身份，完全没了着落。

背着黑槐逃亡的人叫拐瞍，名字是从身后追杀之人口中听来。这里的语言和古时汉中一带极为相似，但发音绕口晦涩，又夹带许多只属于沌墟事物的名称，穿越之际，麒麟索性帮黑槐做了语言文字识别调整，一穿越成为新身份便能听懂那些人的对话内容。

耳边箭矢的破空声逼近，愈发密集恐怖，黑槐甚至能察觉到背他之人的速度在缓缓变慢，身体上存在的那股玄妙之气渐渐匮竭。

这是个很糟糕的现象。

“他们靠近了。”麒麟喊完一句，三个方向的箭矢带着寒光，箭身上下被一股玄妙至极的能量附着，裹挟着死亡气息，密不透风般射来。

嗬嗬嗬，黑槐听到了拐瞍喉咙中发出的剧烈喘息声。他心中大急，这声音刚才还没有。

嗖！

黑槐心脏停跳一拍，其中一箭角度刁钻，携带的能量异常狂暴，在无数箭矢的掩护下直直射向拐瞍头部。

而这一次，他再没有能力完全避开，只能借力前倾。

箭矢势不可挡射来，拐瞍头上岌岌可危的发带断成两截，灰白头发散落肩头。黑槐双眼瞪在那里，直到一抹鲜血从发间流下，把暗红色的衣襟再次染红。

几波攻击下来，竟没有一只箭矢射在竹条背篓上，身后那些杀手在故意避开他。更没有一只箭矢因为躲避而误伤到婴儿，拐瞍也在极力护着他。

……

黑槐的身份是华夏九监之首黑家的主脉嫡系，更是下一任族长内定人选之一，他自小就生长在权利中心，资质绝佳，悟性又颇高，自出生以来可谓顺风顺水，从未吃过败仗。

一贯奉行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有话语权，又有诸多光环临身的黑槐，无异于那世间年轻一代中最骄傲的存在，却在阴诡手段中败下阵来。九监十年一次族选大比时，因一件秘宝被人设计陷入阴谋漩涡，间接害死了九监年轻一代二百多条人命。

九监中人得知消息后，愤然冲向黑族族地责问。迫于情势和不可言说的谋划，黑族族长无奈，只得将其关在黑族刑堂之中，并于一年后处死。

回想至此，黑槐的心，撕裂般地疼。

因为族长和镇族神兽麒麟的暗中操作，身体被处死之际，麒麟用秘法将其灵魂转移至黑族旁系一个天生孱弱即将死亡的男孩体内。又在二人帮助下，用奇法温养了足足三载才稳定下来，达到完美契合。

麒麟愿意出手相助有一个先决条件。等黑槐的灵魂在那男孩体内稳定之后，要随祂去一个地方，完后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便是进入这片沌墟小世界，收集散落在这方世界各处的诡莲碎片，集齐碎片修复圣器诡莲。

诡莲很神秘，麒麟不愿多说，黑槐便没多问。他只知道诡莲碎片里的能量能助麒麟恢复。

此时，几块碎片组成的诡莲残部静悄悄悬浮在黑槐识海之内，只需一个口诀，便能召唤出身体，感应周遭环境中其它碎片。

为了更好地收集诡莲碎片，便于行事，黑槐与麒麟商议，穿越后的新身份越尊贵越好，而这方小世界的霸主北昌国王族，乃是绝对首选。

然而，他们选好了目标，同样是一名先天孱弱活不过三岁的婴儿，以为穿越过来只等那孩子咽气归西，便顺利接管其身体，借助婴儿身后势力，在这个世界自由行走，能尽快集齐诡莲碎片，没想到竟遭遇突发状况，被人追杀逃亡进入人迹罕至危险恐怖的原始森林。

还在吃奶的一岁大孩子，突遭变故，肯定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过多次，被吓死也在情理之中。

麒麟消失，绝对是会危及到黑族在九监中的地位，黑槐有大仇未报。二人都非常焦急，这次穿越若是完不成任务，不仅难回地球，他们的灵魂会被困在沌墟世界直至消亡。

必须解决眼前危机。

……

黑槐从竹条缝隙里继续观察四周危险，参天巨木之间的缝隙渐疏，光线渐明，白雾渐散，能见度大了许多，叫拐瞍的男人背着他一路逃亡，在巨木菌植间奔跑腾跃，脚下似有风般灵活自如，景色飞速后移，此人身手奇绝。

二人身后坠着数十名黑衣人，那是一群极其专业的亡命徒，除了眼睛，身体各处全都用黑布裹住，不露一丝。下手干脆利落，眸子里渗出的光都是冷的。手里挽着弓箭，腰间别着利刃，唇角紧闭眉眼深凝，不断朝两人逼近。一旦有人力竭速缓，后方立刻有人补上。

思绪纷乱之间，光线突降，他二人钻出密林，眼前是一条不算宽大的溪流。

拐瞍停留片刻，抬头分辨一二，神色凝重中带着决然，随后趟水而去。刚上岸，便听得身后大喊。

“拐瞍你给我站住，射箭。”

大量箭矢似暴雨再临。

黑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拐瞍的速度是惊人，也挨不过后方永无止尽的追杀。

不知不觉间，天光愈发黯淡，黑槐透过缝隙向外观察，再次进入密林后，拐瞍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好几次差点跌倒，剧烈的颠簸使得背上的婴儿恶心加剧。

二人身后有杀手带着警告味道厉喝：“拐瞍，别跑了，前面就是银月森林腹地，再跑就到巨蜗族领地，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你把孩子放下，我给你留个全尸。”

“孩子到你们手里会生不如死。”拐瞍赤目怒喝。

银月森林腹地？黑槐的心飞快跳动，穿越之前他只是在麒麟的大致介绍下模糊了解过一些北昌国都的情况，银月森林在大昌国什么位置，巨蜗族又是什么怪物？杀手们为什么追杀他们。这些情况他是一概不知。

眼下逃亡要紧，黑槐有感觉，拐瞍的目的地，恐怕正是杀手口中畏惧之所——巨蜗族领地。

“难道他想借助巨蜗族的力量甩掉坠在身后的杀手？”黑槐用心语和麒麟沟通，他不怕麒麟会被人类发现，麒麟是上古神兽，除非祂愿意，否则没人能看见祂。

立在竹条背篓上的麒麟身体变得透明起来，祂抬起鼻翼轻轻嗅闻，过了很长时间才道：“我的本体和你一起穿越进来…消耗极大…魂力即将耗尽，只能探查一公里范围内的情况，黑槐，做好准备，我随时会…陷入…沉睡。”

麒麟的话音逐渐变得微弱，黑槐心情愈发紧张，自己的新身体不足周岁，又陷入如此危险境地，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嗯…我知道了。”黑槐无法反对什么，他把恐惧强压心底，只能寄希望于拐瞍。

…

许久之后，眼前突然一亮，能见度大幅提升。不过几个呼吸，他们钻出密林，来到一片开阔平整的草地。

拐瞍遥望前方，看到一座山丘横亘在不远处，脸上闪现一抹笑意，脚步随之慢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举起手里的半截刀刃转身瞪着那群黑衣杀手，一步步后退。

“拐瞍，你疯了？”杀手首领难以置信地大喊。来到这片草甸，杀手们奇迹般地停下脚步，一个个紧贴在一起围成半圆藏在植物硕大的叶片下，一步也不肯踏进草甸。

有什么令这些亡命徒们畏惧。

“哈哈哈哈哈哈。”拐瞍朗声大笑，声音里带着一丝爽快。他脚步站定，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儿，放嘴里用力一吹。

他们身后的山丘动了。

“巨蜗族，是巨蜗族王者！”杀手们抬手指向拐瞍身后。

“都站好。”杀手首领怒喝属下，可惜事与愿违，那些亡命徒在见到巨蜗族时，竟双腿发软跌在地上，武器也从手中滑落。

“废材。”拐瞍冷哼，继续吹着手里类似哨子样乐器。

地面震动，只听得一阵刺耳咔咔咔巨响，一片巨大的黑影落到二人头顶，而身后那些杀手们，个个呆若木鸡。

杀手首领好不甘心，双眼怒睁，死死瞪着越来越接近的庞然大物。

“你怎么会有控制巨蜗王族的虫哨？”

拐瞍没有回答，只是用死亡般眼神睨着杀手们。

杀手头领咬着牙关狠狠说道：“拐瞍，你别得意，巨蜗王族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它可是无差别攻击，即便你有虫哨，也会被犁成肉泥。”

听闻此话，竹条背篓里的黑槐紧张地注视着一切。拐瞍面色凝重，却没在眉宇间展现视死如归的神情。

…有戏…差点惊呼出声，黑槐压住对死亡的恐惧，努力调整呼吸，视野再次清明时，巨蜗族王者外壳上某处位置，陡然出现一片黯淡的荧光。

…那是什么？…

鬼木疑惑之时，拐瞍一手握刀，一手攀附在巨蜗王外壳的凸起上，双脚用力，黑槐立刻感到身体上提，二人沿着巨蜗王外壳向上攀登。

“所有人，点燃炁相，朝他们射箭，无论死活。”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危难当头，众人很快调整好状态，脑后炁相火浪点亮片片暗林，手持巨器拉弓射箭。

杀手头领一句无论死活，断了黑槐生路。

二人挂在外壳上，想要躲避漫天箭雨，只有翻越到另一面壳上才有可能。可巨蜗王族体型犹如山丘般庞大，在箭雨中想要攀爬过去，难如登天。

拐瞍心急如焚，背上的婴儿若有什么闪失，他死不足惜。

巨大的死亡恐惧笼罩在他二人心头。

…我不想死…

黑槐可不会坐以待毙，情急之下，努力掀开背篓盖子，抬手指着某个方向呀呀大喊。

被这一幕震到的拐瞍根本来不及思考合理性，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下，飞速朝婴儿手指的位置爬去。

鬼木突然感到无边热浪袭来，不及细看，眼前一黑，小小的身体被拉出竹篓，裹进温热的怀中。

快速来到近处，拐瞍才看清是个破口，口子后有一处空腔，大喜之下，男人只顾得上扫一眼，便把护在怀里的婴儿整个儿塞了进去，接着，自己也爬进去躲好。

“不好，加速。”错失良机的杀手们燃烧所有潜力疯狂射箭，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该死。”破口为两人提供了完美庇护所，杀手首领的心凉透了。在巨蜗王绝对实力面前，人类比蝼蚁还不如。

不等首领发话，众杀手们纷纷丢盔卸甲拼命逃窜。

“想走？没那么容易。”拐瞍冷笑。

高频虫哨声再次响起，巨蜗王一改慢腾腾状态直接狂暴，速度奇快地朝杀手们犁去，无差别杀戮降临。

“跑！”杀手首领撕心裂肺地大喊。

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和剧震下，外面没了动静，同时，男婴晕厥过去。

……

……

“小主人，你醒了？”

黑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一个年约半百满头灰白发的男人抱着，他眉目正直凛然，神态却早已油尽灯枯。

黑槐的心脏漏跳一拍，一抹不详的预感升了上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男人。

“小主人，拐瞍无能，只能送你到这里，这枚虫哨可以操控巨蜗一族做简单...

我观察过这处腔室，把你安置在这里，里面生长的苔藓每日…露汁，吞服可保你…不死……”一句话说完，拐瞍的精力便直线下降。

他快要死了。

“小主人…在你能熟练掌握这枚虫哨前…不得轻易离开这只巨蜗王的领地范围…”拐瞍的话断断续续，黑槐一低头，赫然发现他胸口，大腿各处有许多箭矢洞穿的伤口。这是爬进腔室前，拐瞍用身体挡住全部箭矢导致的。

在逃亡时，黑槐感知到的那种玄妙浩瀚的能量，开始从拐瞍的身体各处伤口飞速散逸。他脑后的火海彻底熄灭。

拐瞍双眼里的光模糊黯淡，他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本簿册，又扯下紧贴在腰间的包袱，在断气前再次交代：“簿册上有使用…虫哨…方法，包袱…身份…这东西…稀有…记住，万不得已，千万别在人前…展示。”

黑槐展开双臂，搂紧这个男人，眼中泪水滚落。

“主人…还不知道有你存在…小主人…别急着寻找亲人…别急着报仇，好好…在这片森林…活下…”话未尽，拐瞍的身体向后瘫软。

黑槐抱住男人长满灰白头发的脑袋。

这时，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燃烧了生命，早该死了，一直吊着口气等你…醒来。”麒麟的语气有些低沉，继续道：“我要…沉睡…在这只虫豸周围五公里…设置了一道屏障，在我醒来前，不要离开这道屏障。”

说完，便没了声音。

“你要睡多久？”没有回答。

脸颊皮肤的紧绷感唤醒了呆坐许久的黑槐，他分不清是汗水、眼泪还是凝固的血。

“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婴儿暗自鼓励，双手双脚并用，爬到簿册和包袱旁。

簿册里竟全是画，能看懂，他松了口气，接着消耗一番气力才解开那只小小的包袱。

里面东西极少，两套沾有血渍的婴儿贴身衣物，一包乳白色带奶香味的粉末，以及一枚不知什么材料雕刻的腰牌。

黑槐双手握住那块牌子，正面只刻了一个“休”字，背面空白一片。

“‘休’？我的名字？”黑槐沉疑。包袱里只有这件物事儿能和自己的身份有所联系。

“身份的事不急。”

黑槐爬回拐瞍身边，在他衣服里外摸索，除了一个空药瓶，没有任何能和身份联系的东西。

男孩楞了楞，接着摇头叹息：“算了，先在这片森林里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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