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末节

若天使和恶魔存在的世界里的故事。故事内容并非影射现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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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很难去描述这个城市的建筑风格。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中世纪，十八世纪和古埃及的混合建筑群吧？

熙熙攘攘的街头，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着。

在这么一个布衣，西服和礼服同时存在的穿衣风格兼备的地方，他确实是不太突出。

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立刻就被斗篷下毫无生机的双眼和抽搐的下巴吓到，赶紧收回了目光。

而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的步伐则越来越紊乱，东倒西歪。

突然间，斗篷下的男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他伸手抓住了一个路人的肩膀。

被抓的那个人不耐烦地看向了他，却瞬间就瘫倒在地上，瞳孔中不断地透露着恐惧，双腿不住地哆嗦。

只见那个斗篷下的身影慢慢地变得臃肿，宽大的斗篷渐渐遮不下他的身形，而唯一暴露在外的手臂则逐渐变得斑驳，手掌肿大成了类似兽爪般的存在。

最终，斗篷被撑开并滑落。

如同蜥蜴般的尾巴紧绷在空中，不合生物比例的暗红色独角光是让人注视着就不知为何会感到反胃。

他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木讷地看着被自己抓住而瘫倒在地的男人，一旁的行人们都被此景吓地愣在原地。

尖叫迸发，空气逐渐凝结，仿佛下一秒男人就会被撕成碎片。

突然，巨大的血红色的长枪从天而降，从上而下将怪物贯穿，插在地上，紧接着便是各种华丽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洞穿了它。

身披宽数十米的巨大洁白羽翼的人从天空缓缓降落。

至高无上的天使，莅临了。

气质非凡却意外不引人注意的女子在小径上漫步。

她轻轻地抬脚，轻轻地放下。

凡是她踏过的土地，或变得板结干裂，或变得肥沃湿润。

她抱着柔弱的双臂，让人望而生畏。

金黄色的麦田大片大片地枯萎，腐败，紧接着一束束缤纷的鲜花争先恐后地探头，盖过了垂下的麦秆。

黑色面纱下，似笑非笑。

惬意的下午，介于安逸与繁忙之间。

有一点微风，阳光是温暖而不耀眼的。

村子里，约在八，九岁的孩子们上蹿下跳地蹦跶打闹，搞得鸡犬不宁。

锅铲和铁锅碰撞的声音和各种各样的气味从屋子里传出。

一位农夫将大捆的麦子抛在地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挥舞着拐杖将孩子们赶到一边的老爷爷满脸都是不好惹的味道。

弟弟抹着眼泪，而姐姐还是抱着手一副不认错的样子，他们的父亲则是一脸无可奈何。

缓缓摇动的躺椅上，老太太慈祥地看着打闹的孩子们。

此时一阵风，穿过了他们。

追逐中的少年少女，虽然在插科打诨，但还是在间隙中不断向着周围的路人打着招呼。

“下午好查德利先生。”

“小心别受伤！玩的开心哦~”

“曼德老先生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也很不错呢~”

孩子们兴奋地挥手，农夫挺直了酸痛的背，不近人情的老爷爷点了点头，为难中的父亲也笑了笑。

这个世界的众人，就是这么友善——

少女笑着，却没有丝毫掉以轻心，躲过了少年的手。

落空的少年打了个踉跄，却紧追不舍，几步又跟上了女孩。

但少年的眼中，世界稍微有点不一样。

万物都仿佛加上了一层暗色的蒙版，形状的棱角也更加突出。

而且，他看到的人们，有时会有所不同。

正在抽泣的男孩其实心里很愤怒，看上去不在乎的姐姐其实是不好意思道歉，而无可奈何的和善父亲其实已经开始不耐烦。

不近人情的老爷爷板着脸，但他看着孩子们这么有活力还是很高兴的，而躺椅上的老太太虽然看上去在慈爱地微笑，其实早就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乎了。

而孩子们的轮廓会更模糊一些，但这未定性的形状很难说是好是坏。

他眼中的人们，有时会变成火柴人一样，只剩下单一的线条，或是讥笑或是哭泣，像是恶魔一般。

只有少女的样子是始终不变，也只有她，被暖色所包围。

『不准追了！』

绕着树跑了好几圈，速度逐渐下降的少女不得已转过身来，喘着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

但少年并没有理会，而是露出一副得逞的样子，像猫一样挠出一爪子扑向了少女。

『呀！』

娇柔的惊呼，少女立刻垫着脚，举起双手，向后小跳了一下躲过了这一爪。

但少年乘胜追击，趁着少女脚底不稳，一个猛扑搂住了女孩的细腰。

嬉笑声中，两人扑倒在了草坪上。

『我赢了！』

少女坐起身来，轻抚自己披散的秀发，虽然努着嘴，却还是藏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和温柔。

少年从她的身上起来，和她并排坐着。

叶间光斑透过了这片草地上唯一一颗大树，撒在他们的身上。

少女看着蝴蝶落在自己的手上，而少年则随手撅了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插在了少女的头上。

『现在我还准许你和我打趣，但之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哦~』

少女怕惊扰到蝴蝶，就只能任少年在自己的头上捣鼓。但她的微笑却默示了这一切。

『是啊是啊，我的圣女大人。』

越来越多的蝴蝶聚集而来，落在两人的身上。

『哇，这真是美好的预示，我相信这一定就是主的祝福。』

『哪有，只是我们流了很多汗，这些蝴蝶都是来吸食我们的汗液的。』

少女露出了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的表情，突然沮丧地低下了头。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没有资格......』

『怎么会！』

少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想去安慰对方，起身坐到了少女面前。

而此时，少女却笑嘻嘻地抬起了头。

少年一愣，无可奈何的笑了。

『你说，教主突然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镇里挑选圣女，这一定命运给我的机会吧。』

『也许吧。』

『你觉得......我可以吗？』

『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了。』

......

村子里能容纳百人的教堂，一般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座无虚席。

从更高的地方来的红衣主教主持着仪式，宣读着誓言。

每一个人，都在低声咏诵，赞美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少女盛装出席，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上了台阶。

彩绘的玻璃。阳光透过，照耀着她的身影。

逐渐冗杂的吟咏声中，台下的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她。

一位新的圣女，诞生了。

服侍至高无上的神明们，抚恤迷茫与受难的人们。

至高的职责——

......

是的，她说的很对。

身份不一样后，隔阂就会越来越明显。

住处不一样了，他们两个再也不能相互叫对方起床了。

成了圣女，职责变重，要学习的东西也多了。

就连称呼也不一样了。

虽然以往她也一直在帮助着人们，现在却多了不少规章制度。

经常，他们只能远远相望。

但他很清楚，彼此心的距离，始终紧紧相依——

不告而别，悄无声息地消失。

没有几天，圣女突然换了一个的面孔。

而众人就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殷切地对着那个新来的女孩呼唤。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不祥的预感让他疯了一样地询问和寻找，得到的却都是不同的答案。

『上一位圣女？一定是被派去别的对方教诲人们了。』

『上一位圣女现在同神明一起，为人们赐福。』

『上一位圣女......』

大相径庭的答案，不像是他们看到的，不像是真实发生的。

就像是自己自我说服，自我满足而杜撰出的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有人在意上一位圣女去哪了。

他看着那个新圣女的背影。

那个他略知一二，性格恶劣，却有着一副姣好容颜的新圣女。

余晖将尽，他才到达城镇里。

那位神父的住所，就这样被踹开了。

『她在什么地方？』

『怎么......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但他已经不打算再浪费任何时间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将腰间的刀劈在木桌上。

『你还有一次机会。』

那死寂一般的眼神，男人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从未了解自己眼前的少年。

『库玛丽，她应该在库玛丽......』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面对追问，男人的目光躲闪，将头扭到了一边。

『畜生。』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孩子培养......』

『但她才是你真正的孩子！』

本转身离开的他，用冰冷的眼神再一次扫过男人。

男人吓得身子又往后一仰，将那告知能续任神父一职的书信碰掉在地。

信仰的牢笼，在小地方显得更加极端。

要么就只是形式主义，要么成为人们生活的唯一。

少年从小就明白，这个不可撼动的枷锁串联了整个世界。

但......

希望，她一切安好。

希望，这只是自己消极的猜想。

快点，再快一点。

见到她，在一切可能会发生的不幸之前——

库玛丽，是一个繁荣的城市。

城市中央的大教堂，这座不知道收敛了多少财富才铸成的祭台叫做“玛洛丝娃”。

颤抖的当地人告诉他，不久前有一场赐福仪式，从各地来的圣女，都前往那个地方了。

高高的台阶，无数人此刻仍在祷告。

可他们之中，谁又能想到呢？

万人朝圣的“玛洛丝娃”，底下竟然还藏着一座黑暗潮湿的地牢。

又或许他们知道。

被刀抵住脖子的神父颤颤巍巍地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阴森的大门。

进去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要疯了。

衣衫褴褛的女孩们被关在一个个单间里。

生锈的栅栏，湿冷的青苔。

满溢的气味，是粪便，霉菌，焦油，腐烂。

是污浊，是死亡。

不可能看到的，不希望看到，不要看到，但眼神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失真，四散寻找。

颤抖的瞳孔最终聚焦，他咬破了嘴唇。

打开了牢房后，他反手将刀插在了神父的大腿上。

惨叫声被抛在了脑后，多出了一个呻吟声在这个地方根本不值一提。

被锁在十字架上的少女，身上的布料聚集起来甚至不够那天她递给他用来擦汗的一块手帕。

解开了绳子，才让这个抬了一夜，已经布满血痕的小手放下了。

将她抱着怀中，他已经泣不成声。

“不，不，怎么会这样......”

不属于她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

『大家，怎么是这样的呢......』

那日的红唇现在失去了血色，干裂僵硬。

眼痕仿佛变成了文身，无神的双眼，就是用尽了全力也无法看清。

纤细两腿间凝固的血痂裂开来，像是鳞片般延伸到了膝盖。

想要紧紧拥抱，想要呵护，想要安慰，想要保护。

但自己仿佛在多用一点点力气，就会使怀里的女孩像泡沫一般破碎。

『███，可以吗？』

少年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

左边的瞳孔像是被点燃的棉絮，顿时变成了像是镶着金丝的红宝石般，闪着诡异的光芒。

奇特的颜色像是禁忌之门的入口，让人恐惧地不敢直视又猎奇地想要去凝视。

凝胶状的黑泥从少年的肌肤表面慢慢溢出，渐渐包裹住了少女。

沉睡中的她，表情渐渐回归了安详。

像是淡墨色琥珀中的蝴蝶，平静，美丽，却被永远定格了。

病态的世界曾夺走了他的一切。如今还要蹂躏这样的一位女性。

还在蹂躏一个个这样的生命。

而它们的倚仗，便是——

巨大的黑影在城市中迸发，犹如十丈高拥有生命的洪水一般席卷着。

无论是生命，又或者是无机物，全都被其吞噬。

它像是一只巨大的受伤的黑猫，只剩下了前半边的身子。

疯狂地冲刺，巨大的黑爪扒着地面前进，将一切都拍成碎片。

无数生命在瞬间被夺取，淌出的鲜血在不久后凝固成悲伤。

瑰丽堂皇的殿堂被掀开了穹顶。

无数教徒服饰的人被碾成了肉泥。

座位上的男人，一位高高在上的天使，只来得及亮出翅膀，就被黑泥吞噬——

......

一个钟头后——

数位天使漂浮在废墟之上。

地面的无数哭喊和哀嚎，不曾被天空怜悯。

心有余悸的祂们，并没有预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提着灯笼的祂们立刻投入了喜悦的丰收中。

而终焉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我要，我要保护妈妈。”

小男孩倔强地抓住女人的衣角。

明明已经深夜，明明每天还有很多事情，母亲还是选择了出诊。

自己真是不懂事啊，明明无数次夸耀自己是个小男子汉，却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会怕黑，求着母亲将自己一起带去。

摇曳而暗淡的烛光不断跳动，随时都可能消逝。

躺在床上的老人，你需要屏住呼吸细心观察，才能看出他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母亲跪坐在肮脏的地毯上，丝毫不在乎这满房恶臭的排泄物气味，专注地听着脉搏。

灌下汤药，按摩穴位，针灸。

老人的呼吸总是平稳了些许，也不再无意识地呻吟。

『慢慢静养吧。』

『他，他会好起来的，对吧？』

『.......他......嗯，他会好起来的。』

直到母亲牵起自己的手离开，那个女儿还在不断祈祷。

母亲并没有索要报酬，但想必对方除了身上的衣裳，便再也没有体面的东西了。

母亲的一生都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地生活。

就连每次喝完水后的杯子都要微笑着扶正，让杯子上他涂鸦的图案朝向自己。

而困得摇摇欲坠的小孩，却让母亲无奈地笑了笑，选择抄了小道。

明明只是贪图了几分钟的时间，明明才刚刚帮助了别人。

这份贪婪，却立刻被神明降下了惩罚。

巷子已经过半，迎面却出现了最凶恶的魔鬼。

穷困潦倒的赌徒输光了剩下的最后一点尊严，被撵出了酒馆。

好几个身无分文的败犬聚在了一起，互舔伤口的样子，就连路过的耗子都为之作呕。

被瞥见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母亲的手变得无比冰冷。

两手都是无法舍弃的东西，自己的孩子与救人的器械。

几下子就被赶上了，哪怕发出了巨大的求救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医生才下定了决心将工具箱砸向敌人，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已经被包围了。

战栗的恐吓声没有任何威力，紧紧搂住孩子的肩膀僵硬而无力。

被情绪感染的孩子，下意识就开始了呜咽。

而一瞬间，他突然就感受到了，母亲颤抖的手，母亲轰鸣的心，一瞬间都平静了下来。

她，妥协了。

只要不伤害自己的孩子，什么样都好。

母亲的愿望，便是如此。

那自己应该表现地更好一点吧？

想到这样，她放下了随手捡起的空酒瓶，轻轻呼唤了怀里的孩子。

『别怕，只要妈妈没说，你就不要睁开眼哦。』

早就无法自己的男孩赶紧闭上了眼，无所适从的他选择相信自己最值得相信的人。

面对舔舐嘴唇的野兽，女人放弃了抵抗，主动敞开了衣裳。

漆黑无比的夜空，突然就洒下了洁白胜过肌肤的淅淅月光。

只是个面貌平淡无奇的男人，却在这肮脏无比的小巷，散发出了圣洁的光。

在轻轻拍打的羽翼前，此时的她，却忘记了呼救。

是啊，希望就在眼前，何须多言？

『快看，天使来了。』

宛若摇篮曲般轻轻的呢喃，让男孩睁开了眼。

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身影——

女人感激的泪水，歹徒跪地的祈求，都没能改变男人的冷漠。

『对！就是那孩子散发出的味道，很不错......』

『嗯，好。』

男人点头，像是拂去灰尘一般地轻轻挥手，一道光刃便将他们拦腰斩断。

血柱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男孩的脸上。

『妈妈妈妈，我们得救了！』

看到这一幕的男孩，有种莫名的兴奋，莫名的崇拜。

只是他不明白，平时连缝合伤口都不准他看的母亲，为何在此时没有捂住他的眼睛。

激动地晃着母亲的手臂，那温暖而高大的身躯却轰然倒下。

缓缓回头，血泊中的母亲，熟悉的面孔变成了不熟悉的两份。

『啊~啊~他的味道，正在变得更加诱人~』

洁白的羽翼背后，钻出了一个邪魅而瘦小的身影。

那无法分辨性别的模样，操着魅惑而窒息般的嗓音，像蛇一样扭动着身躯来到了男孩的面前。

『啊~你闻起来——太可爱了~啊哈哈哈，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祂迅速地亲了一下男孩的脸颊，紧接着就用细长的舌头在上面不断游走。

巨大而洁白的羽翼轻轻扑腾，挡住了出口，掩盖了小巷正在发生的一切。

而突然靠近的急促脚步声让魔鬼变了表情，瞬间钻回了羽翼背后的影子里。

高举火把的士兵照亮了漆黑的小巷，也照亮了男人冰冷的瞳孔。

『全都不许动.....天使大人？』

几个士兵立刻跪倒在地，不敢再多看一眼面前的男人，也不敢去确认自己刚刚是不是看到了满地的尸块与血池。

男人缓缓抬起了手。

『杀这么多人不好处理的吧？』

祂轻轻耳语。

『那你觉得？』

『算了吧，这样的点心到处都是。』

男人放下了手。

『保护人们本是你们的职责，却需要我亲自出手。』

冰冷的语气中听不出责怪，听不出温度。

带头的士兵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

『是，天使大人说的对，是我们的失职，请大人责罚。』

『这孩子的母亲被歹人杀害了，你们负责给孩子找一个去处。』

士兵们来到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镇，敲响了当地神父的房门。

神父看了看失神的男孩，麻木的眼中出现了光芒。

“从今开始，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男人点了点头，身后的小女孩则探出脑袋，试探性地向男孩伸出手。

说什么也不会被相信，最终的结果也一定是死于非命。

母亲......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在见到那个女孩前，男孩一直是这样想的。

『你好，初次见面。』

她是这样笑着对他伸出手的。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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