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徒
- 分类：玄幻奇幻
- 字数：3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23
一场雪崩后，扶风得仙人所救，踏上修真之路。可天说长生有憾，天说缘不过三，在这漫漫长生路上，究竟什么是仙？什么是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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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雪崩后，扶风得仙人所救，踏上修真之路。可天说长生有憾，天说缘不过三，在这漫漫长生路上，究竟什么是仙？什么是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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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霜峰顶，正午，瀑雪遮天。
“公子，极阴至顶，孤阳不支，正是出剑之时。”
语落，一道银色流光从旁边青年腰间拔起，带起一阵狂风，将片片鹅毛斩做细雪。
顷刻，眼前上有无际飞雪垂落，下有漫漫白绒升盈。
这道剑气确实地将雪幕隔成两段，直至远方，在山体上刻出一道深刻印痕。
是谓剑法绝技：雪剑分天。
“恭喜公子如愿得偿。”老人身着素衫，在世间，此等打扮多为仆从管家。
白衣青年收起剑姿，捧剑细抚，而此剑也似若通灵，剑身轻颤，声若霜崩之鸣。
“好剑！只是这开锋之式太过严苛，需极阴孤阳之时，世间至高之所，心思至纯之人。寻到披霜峰都已经蹉跎了我们半年光阴。”
“这三者当属心思至纯最为难得。”老人笑着。
听到此言，青年似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道：“世上哪有心思至纯之人，我打磨数年，也只能说初见本心，时不待我，不斩那贼我心难安。”
望着这飞雪，又和着这霜崩雪碎之声，青年将剑入鞘，打上一个印决，道：“今日开锋，此剑当名为——”
“轰！”
两人转头望去，背雪山再背不住这雪，任那沉了多日的雪在剑气鼓荡之下，如滚落的汗珠般崩塌陷落。
伴着滚滚雷音不休，其中还夹着一丝不甘与愤怒的声音：“瑶儿！”
这声音何等渺小，若非二人身为修士，视听八达；若非此刻正是为剑赐名、心神合一之时；若非他心思通透，初见本心；若非这一剑为他斩出...
若非在这里的是他白霜剑！
“救人！”听到此声时青年已踏雪而行，移出数丈。
“来前我已打听过，此时大雪封山，空无一人，怎会有凡人在此？”老者心中纳闷，但也是身形一动，消失在漫漫雪色之中。
扶风醒来在山下一处木屋中。
他只记得先是一些冰碴崩落，自己并未留意，只当是开始下雹子了，直到他看到无尽的雪从坡上慢慢“流淌”下来，他的心已如同这天气一般冰凉了...
“雪莲...”
“雪莲！”扶风惊坐起，却发现自己身处家中，有两人正坐在炉子前煮茶取暖。
看到他这幅痴样，青年笑着递来一杯茶，道：“果然如杨叔所料，你当此时醒了，却害我输了三两钱。”
扶风下意识接过茶，他只觉得脑内混混沉沉，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旁边老者带着责怒的语气问道：“这大雪封山之期，尤其是这般恶劣的天气，你一个人跑去山中做什么！即使是最蠢的猎户也知道，最蠢的雪兔也不会在这时候出现！若不是少爷心善，恐怕要等来年夏天才能看到你了！”
“我...”扶风心中泛起内疚，他回想了一阵，再结合眼前情景，哪还不明白是眼前二人救了自己，当即翻下床，对着二人叩了一头，道：“感谢二位仙家相救！扶风没齿难忘！只是如仙家所见，这里家徒四壁，实在没有典当报答之物，我此番上山...”
言及此处，扶风又晃了晃脑袋，那种昏沉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他本就寒毒侵体，再经这大雪一盖，更是雪上加霜，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说道：“我自幼寒毒入体，流落至此，听闻此处有雪莲于极寒时绽放，能治寒毒，便想着试试运气，能不能治好这寒毒，日后也能做些体力活，就算不行，也能贴补些家用...”
扶风望着眼前二人，心中突然出现一丝莫名的感觉，这还是他家里第一次来客人，虽然来的是恩人，不，还有那三两钱...是债主吧...
听闻有的仙家会将还不起债的人挖心掏肺，祭炼兵器...想及这里，扶风又偷偷瞟了青年一眼，白衣玉冠，金丝缠履，不似坏人。
“胡闹！那雪莲是个蠢的，也开在这大雪天里找死不成！你明日就去找那野郎中，押着他上山寻雪莲去！”
“呵呵。”青年轻轻拍了拍扶风的肩膀，与他同坐在床沿，道：“杨叔熟通药理，所以一听便知你是被诓了。他早先为你诊了一下，寒毒入体不假，对于凡人是药石无医，但...”
“请仙家救我！”扶风当即要拜，但立马冷静下来，世上并无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二人似有所图。只是自己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呢？即使是掏心挖肺，对方真要，自己还能真的反抗不成？
正当扶风思索之时，青年则起身笑道：“我知你所想，所谓世间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所谓人之熙熙皆为利来，人之攘攘皆为利往，扶风，你今年多大？”
“果然如此。”扶风心中稍沉，还是老实回答道：“十六。”
“正是人间少年时，不妨活得坦荡些，若这天上真掉了这馅饼，你当真不接？”
“那不接的岂不是...”扶风偷偷看了老者一眼，接了下半句：“蠢的。”
“哈哈，不接确实是蠢的。”青年再拍了拍扶风的肩膀，却没续上刚才的话，而是讲述起自己的过去。
“十六岁那年，我自觉剑法有成，下山历练。杀的第一个人是骗子，他骗尽一对母女钱财，再诱其嫁入匪窝，我怒而杀之。
杀的第二个人是骗子的哥哥，他为亲情而来，我迫而杀之。
杀的第三和第四个人是骗子的妻子和儿子，她举目无亲，挟子投河而死。
当时的我不解为何一个骗子有那么多人为之而死。你是怎么想的呢？扶风。”
扶风听得认真，突然被问及有些惶然，思索了一下，他答道：“人皆有情。”
“你觉得会有人为你而死吗？”青年收起了他的笑容，而老者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平静地审视着扶风，似要将他看个遍。
“怎么会有。”扶风遍历自己十六年的生平，无非是在街沟流窜乞活，谁会和一个连多走几步路都喘气儿的人废话。不过，扶风正视了二人的眼睛，答道：“也没有人因为而死。”
这种沉重的话题对寻常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可能有些过于遥远，但扶风知道，对方想要的是这个答案，而这是他的底气，虽然乞活，但是他从未踏出过那个界限一步。
“所以说你是个蠢的！”老者又捧起茶杯，开始吃起茶来。
而青年似乎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继续说道：“我想了七年，最近我才明白，谁因谁而死，谁为谁赴死，都是在我八岁那年，握起剑的那刻就已注定。而你今天的选择，也注定了今后会有人因你而死，也可能会因人而死，所以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吗？”
“要。”扶风的语气斩钉截铁，有一种冥冥力量告诉他就应该这么选择，但他更相信这是自己的意愿，除去寒毒，他才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才能...想到这里，他的头脑又闪过一片昏沉，似乎是之前做过类似的美梦，自己除去寒毒后能做一些体面的工作，也许还能娶妻生子，买下一片属于自己的田地。
“杨叔，你去把门关上。”
“这破木头房子，哪里都漏风，真是遭罪，关门有什么用，我还是到屋外凉快着去。”老者开门时灌进一屋风雪，但扶风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觉得寒冷。
“寒毒对凡人是药石无医，但对修士来说，利用得好反而是能够事半功倍。我传你一诀，名为《冰脉》，以一般人的天分而言，修习数日即可见效，届时寒毒自融，闭目静听，引诀自行。”
扶风闭目，只听那青年声音突然变了韵律，其言道：气引天顶，上星若流，坠如天瀑，引入华盖，下放神阙，分至气海，化冰成雪，融雪为汤，走海入关，腾气百骸...
随着口诀在心中默想，一股冰流自他天灵顺着四肢百骸流窜奔腾，扶风并无修行基础，也没有修行知识，这股冰流是青年强行灌给他，此举术语为启智，一般为给几岁的小孩使用，使其提前感受灵气运转，方便日后自行领悟经脉运转法门。
而扶风显然不可能有这种底蕴，他一无师承二无资源，所以青年在给他启智的同时带他牢记了整个经脉运转的路线，好处是这门功法他可以直接运转，代价则是日后的潜力。
“只是日后吗...”青年望着扶风因初次修行而难耐兴奋的脸色，决定给他下点狠药。
“啊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在木屋中回荡，但连屋外的雪花都没震落一分。
直到破晓时分，确认扶风牢记了口诀路线，青年才似有不舍地将手从扶风头上移开。
“咳咳。”床上的扶风则涕泗横流，翻着滚下床，哭道：“仙家，我确实记牢了。”事实上，扶风在口诀默念至第三遍就能够自主运行了，他自信有些天赋，不然也不至于仅凭着看账单凭条等就能够自学文字。只不过这仙家像是怕他忘了一般，一个劲儿的运转，力道还越来越大。
“嗯，痛苦是最长久的记忆。”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此恩了。”扶风从床底抽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他近些年的积蓄，这些铜钱分批放好，一份十五钱，细数下来合有一两银子。“如果仙家不嫌，就先收着您的赌资，扶风立发誓，两年内一定能凑百倍于此的银子！”
扶风此刻信心满满，单是这一夜的苦修，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转了不少，想到日后的正常生活，他的喜悦与意气难免溢于言表。
青年没有接过这些碎钱，而是解了结界，起身道：“既然你已脱胎换骨，就留着这些银钱想想日后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要看看更高的风景，或者想看到真相，就去北边的洛山吧。”
言罢，青年已经起身开门。
“敢问仙家尊讳！”扶风夺门追出，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风雪与乍明的天光。
“公子，传缘不传法，您这番可是坏规矩了。”
“那恶贼的法又是谁传的？”
风雪中，二人良久不语。
半晌，老者又问道：“此次开锋，也因为救人而断了流程。”
“他们已经付了报酬，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