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我怎么又给家族丢人了？

我是桓瑜，我身边一群挂逼，我压力超级大！我的爷爷是一代文宗，桃李遍布朝野，他和先帝谈笑风生！我的父亲是南朝首富，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他和圣上谈笑风生！我的大哥是武道奇才，龙筋虎骨麒麟劲，天生一口纯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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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瑜记不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在乎了。

他睁开眼，发现躺在船上，摇摇晃晃间，落入眼帘的便是蓝宝石色的天空，来自江面的风温柔地好似情人的手在脸上轻抚，船在江上荡着，桓瑜抬眼，便对上了一个撑着竹竿，划动小船的男人。

男人朝他温和一笑。

不是你谁啊？

脱口而出的前一瞬，桓瑜灵醒过来。

他大概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桓瑜撑起身，在船舱找出一尾竹鱼竿，喊道：

“老张，有鱼饵吗？”

中年男人笑眯眯点头：

“有的，少爷请稍候。”

湖上，中年人一手握着竹竿，撑住船。

他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张开五指。

轰！

气劲于掌心爆发，随之一道闷雷般的轰鸣在湖中心炸出，浪波震起十丈高，数不清的的鱼虾被裹挟飞起。男人手指屈点，数道无形风刃自指尖激射冲出，在一阵刷刷刷的声息中，半空的鱼虾蟹，化作了齑粉。

男人手指再点，一阵狂风从他衣袖中钻出，如狂龙出渊般破浪而行，穿破半空中的齑粉，倏忽一下，数十颗珍珠大小的肉丸子，平平稳稳地落在了，桓瑜身前的船板上。

桓瑜.目瞪狗呆.jpg。

“少爷？”

“少爷？”

“可还安好？”

男人呼唤了几句，桓瑜才从方才的场景中灵醒回来，他抬起头，对上男人关怀中藏着几丝疑虑的眼神，心中一跳，答道：

“无恙......我只是突然在想，老张的实力，应该快到搬山境了吧？”

“少爷，老张距离第三境，只有半步之遥了。”

盯着男人，看着他眼中的疑虑消缺泰半，桓瑜点点头，手指敲击船板，组织了下语言，说：

“我听人说，武道分为五境，分别为：炼体，先天，搬山，天人，入圣。

不管是江湖之上，还是军营之中，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突破不了先天之境。

故而，先天高手，在江湖便是中小门派的高层或宗主，大门派的中坚力量，官府的精英武装......

而到了搬山，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的宗师，俗世所言的大修炼者，和先天武者之间更是云泥之别了。进，可入朝堂做五品大员，退，可于江湖开宗立派，成一方诸侯。是这样吧？”

老张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少爷所言属实。无论入世出世，大修炼者，确实能有此地位。”

“既如此，我还是想不通，以老张你的实力和潜力，如何甘愿在桓家，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门客，甚至跟在我这种人身后终日浪荡呢？”

老张没有立即回答。

他满是老茧的手握住竹竿，小船轻悠悠地在湖上闲荡。

他抬眼，飞鸟在湖面掠过，荡漾的水波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倒也没有叹了口气。

他说道：

“因为桓家许诺老张的，是朝廷和江湖给不了的。”

“那是什么？”

“自由。”

微风夹杂着几分江湖的咸味，阳光痒痒地趴在他背上，中年男人眯起眼。

“修仙之人所求，无非登凌绝顶，于大道上更进一尺，或是开宗立派，名留史册......

老张是三十三岁进的先天境，如今五十四岁，距离搬山只有半步之遥，江湖上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可若和真正的天之骄子比......不说二十岁登临先天，打遍同辈无敌手的大公子，不比王谢顾陆四大家那些二十五岁左右便能晋升第二境的天之骄子，便是建康城的那些世家子弟，一流门派的嫡传弟子，这些人，哪个不是三十岁前便晋升第二境，五十岁前成为大修炼者的......可即便是这些人，不说登临第五境，最后能成第四境却才几人？

天下地上，南北两朝加上西川和东临岛，上千万的修炼之人，登堂入室的第二境不过万，第三境数百，第四境三十人，再到最接近天道的第五境，也只有三人了......也不过北朝的大悲寺觉尘大师，东临岛的儒门圣人，还有我朝国师，天一道的掌教诸葛卫了。

既然此生无望巅峰，老张又不想拘泥于江湖俗事，更不愿为了一席朱红袍子卑躬屈膝。所以思来想去，人生苦短，还是做一天地间浪荡子好了。

江湖算什么，朝廷又算什么，这些东西，全都加起来，哪比得过在少爷身后，蹭一盏秋大师的百花酿来得自在。”

......

桓瑜沉默片刻，挑眉道：

“我还道老张为何跟我，原来缘由在百花酿上。”

“那倒也不尽然，不尽然。桓家几位少爷，也只有瑜少爷最和老张意气相投。

至于什么秋月鲈，百花酿，居易饭什么的，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真的！”

天地可鉴，老张这话是十足的真诚的！

桓家大公子自从五年前成了先天高手，便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实力未知，老张如果跟在他身后，说不准关键时候是大公子在保护他。

二公子三年前便被天下第二的儒家圣人收为入室弟子，一身本领，怕是不比大公子差多少，跟在他身后，也说不准成了累赘。

所以只有跟在小公子身后，老张这个桓家明面上的最强门客才能有点存在感，更何况小公子是很潇洒的人，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在他身后，蹭饭蹭酒，何其快哉！

老张想着，嘴角流出了不争气的泪水。

桓瑜扯了扯嘴角，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秋月鲈’，‘百花酿’，‘居易饭’这些词汇记在心中。

原来他喜欢这些东西啊。

巧了，他也喜欢，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试试了。

桓瑜将鱼饵串在钩上，手臂一扬。

思绪，连同湖面上的鱼饵，浮浮沉沉。

水波荡荡摇晃着他的倒影，穿过那道丰神俊逸的面容，他的视线，穿过无尽的时空，看到了一张梳着短发的脸孔。

唉。

他突然想到，那个最好的也是最坏的时代，永远回不去了。

在那里，他做了二十年的卷王，卷学历，卷‘兴趣爱好’，卷到硕士研究生毕业，书法棋艺书画乐器都是业余水平的天花板，卷到八块腹肌，虎背蜂腰麒麟臂，卷到一毕业就赶上失业大军，迷迷茫茫半年多，在收到offer的当晚，邂逅了青春泥头车哥哥。

虽说此事，和他之前的作死可能有关......

他在找工作的闲暇去了某个偏远的乡镇拜访老友，然后在闲逛寺庙的时候嘲讽了一把很是灵验的无名神邸，说什么神若有灵，能不能送他穿越异世界，最好是有兽耳娘的那种仙侠世界，因为他想开后宫。

然后，就灵验了。

唉。

生活不易，桓瑜叹气。

邂逅了泥头车，倒地就睡后，他就到了这个世界，此世上有天道神邸，下有鬼魂魔神，天地之间分南北两朝，相互对立。南朝人族修武道，炼灵术，更有修天地之理以侍天道，如儒，法，墨，兵等等。北朝半妖则修上古巫道，侍奉先天六道魔神。

而他，则是穿越到了南朝越州的世族桓家，桓家家主是桓通，乃是一代文宗，前任的太子太师，帮助当时的太子登上地位后功成身退，带着满身的荣誉告老还乡。桓通只有一个儿子桓无涯，此人经营着家族的产业，变成了南朝的首富。桓无涯则有三个儿子，长子桓烈习武，很早就突破了先天之境，二子桓墨学文，不久前去了东临岛儒门，这二人皆是一时俊彦。至于桓无涯的第三个儿子，便是桓瑜了。

而后，许是天道姥爷觉得给桓家开了太多的挂破坏了平衡，到了桓瑜的时候，就均衡了一下，然后，桓瑜就成了桓家最出色的那位了......反方向的那种。

不过，桓瑜菜归菜，家里的一堆挂逼对他倒是很宠。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即使是一年产量只有八两，当今圣上只分到六两的越州炁茶，在知道桓瑜喜欢品茶后，桓家还是想办法弄到了四两的份额给他。

桓家如此宠他，也无怪乎他年纪不到二十，便成了本地百姓口中的鹿望城三害之首了。

年纪轻轻便摆烂了，很悲哀么。

或许吧。

可对桓瑜而言，再好不过了。

说来讽刺，上辈子拼尽全身的力气，绞尽脑汁，咬着牙瞪着眼却都争取不到的东西，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去做，就喂到嘴边了。

果然，成为了二世祖的代价，便是要失去烦恼呵。

痛，太痛了！

话虽如此，穿越此地的他，其实，倒也不是，不存在什么主线任务。

比如说，演好‘桓瑜’这一角色。

这一切，还要从穿越过来那天说起.......

“好久没开荤了，也不知道这鹿望的娘们儿，功夫到底好不好呢。”

一道远方的声音，很无礼地打乱了桓瑜的回忆。

桓瑜皱眉，江上垂钓的意境被俗人给打搅了。

很不爽。

“老张，看看是发生了什么。”

“偌。”

先天后期的老张，一抬眼，便看到远处发生了什么。

“少爷，有人在红袖舟闹事。”

桓瑜看着钓竿，撇了撇嘴。

“把他们安静下来。”

“少爷，是红袖舟，是赵大家赵清露的红袖舟。”

嗯？

赵清露？

桓瑜便要问，便看到老张望着他，眼中带着几丝古怪和疑虑。

桓瑜心中一跳，不动声色道：

“去看看发生了甚么。”

这赵清露，是他认识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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