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挣扎在死亡之前

一场意外，洛城与自己的诸多好友被莫名卷入异界，为了拯救自己被困的朋友，洛城不得不在额外的系统【契约·天平】的要求下，打两份工，挣双份的奖励值。生化危机，模因入侵，零，神秘海域……一个个游戏世界，在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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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世界·模因入侵，类人间界

“哈哈哈……”

夸张的笑声在宽广的大厅中来回传响，那疯狂的旋律宛如肆掠的暴雨，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溅起无数涟漪。

待笑声结束后，一个站在落地窗前的黑西服男子，神色高傲地瞥向围住自己的同僚，以及同事手中齐齐指向自己的冰冷枪口，厉声质问，

“你们今天来这里，说要拘捕我？我倒要问问，你们以什么名义这么做？你们有证据吗？”

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张英俊而年轻的脸，五官深刻，一头深红色的斜长刘海配着精致合体的黑色西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杂志封面上的模特般完美无缺。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态度实在太过盛气凌人。

“有。”

人群中一个因过于紧张而颤抖的声音回复道，

“在你得知愚……愚者自我认知的真名，对他……使用模因·死契时，我们录了像。”

“就凭这个？”

男人冷笑一声，英俊的脸上满是倨傲与鄙夷，就仿佛与他对峙的不是来抓捕他的同僚，而是一群逾越的逆臣，或者一群愚不可及、妄图忤逆神明的蝼蚁。

“你怎么确定出现录像里的就一定是我本人？说不定是有人伪装成我的样子，故意陷害我？”

“可——”

不待对方说出什么，男人大手一挥，直接打断，

“而且，你怎么确定摄影器械就没被人动过手脚？你怎么确定愚者就一定会出事？你怎么确定愚者的问题，就一定跟我——”

男子以一句快过一句的语速地训斥着，仿佛要以气势压倒对方，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体却如同遭受无形重击般猛地一顿。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他，动作僵硬地扭头回望，双眼中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奸奇？！”

男子抬手，紧紧捂向胸口，不甘且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

“你竟敢！”

“真是无趣啊！”

说话的，是漂浮在男子身后的黑色身影，有着接近两米五的身高和明显非人的外表——它全身上下，与其说是穿着，不如说是连在一层墨绿色的半透明薄膜下，而手指间，还有着类似于两栖动物的蹼。

不过，最特别的还是它的脸，除了眼睛的位置，整张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正在蠕动的触腕。那与其说是张脸，不如说是条长在人头位置上的大号章鱼。

“弦一郎，现在的你真是难看啊！只能靠着诡辩与怒吼拖延时间，我可不想再看一遍如此无趣的剧情发展。”

此刻，这个自第一次现世时便以奸奇自称的异界高维生物，一面用气泡过水般含混的声音说着话，一面用根看起来像是动物骨头的笔，点了点半空中还未消散的黑字。

“月神弦一郎，命尽于此，立刻。”

“奸……”

仿佛预见到自己的结局，月神猛地起身，试图向对方扑去。然而，他刚一发力，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牵引的木偶般，软瘫下去。一股巨大的堵塞感，正自他的胸口处凭空乍现，并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般，不断勒紧他的心脏。

“奸……奸奇……”

月神在地面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向前伸出手，试图抓住夺取了自己生命的家伙，但这，却只是徒劳。

“还真要说声‘谢谢’，是你，让我在漫长的生命中，有了这么一小段有趣的时光，再……不，永别了，弦一郎。”

轻描淡写地避开月神抓来的手，奸奇低下头，用一种近乎怀念的语气自顾自地感慨着，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愚弄。

它抬手，弯腰，朝逐渐停下动作的男子比出道别的手势，然后，猛然抖肩。下一刻，一对由骨架和连在骨架间翼膜构成的翅膀，自它身后砰然展开，宛如神话故事里的恶魔。

见此情景，包围在周边的调查人员立刻紧张起来，其中先前那个言语紧张的探员，差点扣下扳机。

不过，在人类一方有所动作片，异界的高维生物突然向后跃去，随着那近三米长的翅膀，在空中轻轻一扇，猎猎发响的疾风，带着它加速后退，直撞向背后的墙面。

没有料想中剧烈碰撞的声音，对方就如同一只无形的灵体，自厚重的落地窗上穿飞出去。空气中，一连串怪诞的、奸计得逞的笑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远处。

…………

待异界生物离开之后，大厅内重新陷入沉默，异常模因调查局十一区分局的办事员们，看着面前胸口不再起伏的月神，缓缓放下手中的枪。

在仔细检查了脉搏，确定前者的心跳确实停下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语气深沉且复杂，带着深深的疲倦。

“一切都结束了，愚者。”

男人名为月神正，是调查局执行部的负责人，也是死者的亲生父亲，一位为了将罪犯捉拿归案，而毅然对亲人动手的老探员。

“是啊。”

回答他的是个略显散漫的声音，来自于一名穿着纯白色T恤和天蓝色牛仔裤，打扮随意到近乎邋遢的年轻男性。

沉默了片刻，月神正有些为难地开口，

“那么，愚者，你打算怎么处理洛城？”

“这个吗？”

缓缓地抬起头，正赤脚缩在沙发上、以塔罗牌中“愚者”为名的年轻人，没有立刻回答中年男子的问话，而是仰着头，无声望向头顶上吊饰华丽的天花板，一双有着厚厚黑眼圈的眸子里眼神发散着，仿佛一大滩晕开的黑色墨迹。

“我也不知道呢。”

良久，他叹气道，因重力自然垂下刘海间，显出一张瘦削而清秀的脸。

“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家伙，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年轻人之所以陷入犹豫，是因为在他的身边，那支被异界的高维生物丢给人类，名为死契，效果是操纵凡人生死的骨笔旁，放着一张卡片，其上是一行清晰的汉字。

“来天台找我，带着模因·死契，不然，明天的网络会变得很热闹。”

…………

夜。无月。

巨大的黑暗自寂寥的夜幕上劈头盖下，将尘世间或美或丑的一切笼罩其中。

于是，白日里，那些光芒刺眼、拥有宝石般瑰丽外表的摩天高楼，都变成了另一幅景象，夜之暗影附骨其上，灰蒙蒙的外表，让它们看起来就像一群披着黑色袍子的巫妖。

而高楼下，原本车水马龙、繁华且喧嚣的街道，此刻，也沉寂下来，就如同一条条暗涩的冰河，带着不可一世的清冷与寂寥，沉默奔流。

在这庞大的暗影里，只有零星的几点橘黄色灯光在悄然亮着，以家为名，守护一方小小的净土，如同一颗颗载着希望的小星辰。

此刻，一栋足足有二十一层高的楼宇顶端，一名十八九岁的黑发青年，正沉默地站在天台近边缘处，俊朗的面容在凄清如水的月光下暗自郁结，带着些无法述说的寂寥。

和前面两人，一个严谨正式到随时都可以拉出来参加烛光晚宴的西服正装，一个随便凑合到足以成为“邋遢”两字最家代名词的宅家衣着不同，站在这的青年，服饰简单而明了——

他的下身穿着一条风格休闲的深色牛仔裤，裤脚和膝盖的位置上，还有着故意收紧的波状褶皱。而上半身则是一件黑色的修身小西服以及米色的打底衬衫。

不过，无论是小西服还是衬衫，扣子没有扣全，细长的袖子也高高地卷起，留出其下白皙的手臂，在黑发青年左手的手腕处，还带着一枚看不出材质的黑色手镯。

“嗒嗒。”

脚步声自身后的平台响起，带着缓慢却毫无动摇的节律，不断接近而来，就如同涨潮时自大洋深处一道道涌来的潮水，不达目的，绝不后退。

“来了？”

也不回头，青年似知晓了来者的身份，缓缓扬起嘴角，问候一声。

“嗯。”

点点头，来者缓缓地来到青年身边，在约一个身位外蹲下。

“真没想到你会亲自出现，不怕我拿你作人质。”

青年偏过头，好心地发问，自背后射来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抹上一层柔和光线，而光线里，是懒懒的笑意。

“你说这话是在担心我吗，洛？”

愚者抬起头，目光盯向青年的同时，缓缓发问，那双有着厚重黑眼圈的眼瞳，此刻，就如同巨大的铁链，紧紧锁向黑发青年，仿佛要将青年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捕捉下来。

“你认为呢？”

然而，青年却只是笑笑，将问题重新踢回愚者这边。

无声地收回目光，愚者清秀而瘦削的面容中浮现一丝落寞。他停了一会，低声回答，

“没关系的，我的命运已经被模因定下，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事，所以，无法被当做人质。”

“哈，你还真是冷静啊，愚者。”

青年又是一阵轻笑。

然而这一次，迎接他的却是一句不那么友好地询问。

“你也是很冷静呢，洛，甚至还笑得这么轻松，是觉得我们毫无威胁，还是觉得我们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重新抬起头的愚者，将无锋却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向青年。

“嗯？”

微微一愣，被称为洛城的青年瞳仁中，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一闪而过流星般耀眼却迅速掠过的光芒——

和愚者空洞到宛如摊开的墨水般眼神不同，青年的瞳子虽然也有着浓黑的底色，但深处却不时地闪过明亮的光，就好比夜色下的湖水，波澜不惊的表面，其内却有着无法捉摸的暗流。

半响，青年转过头，望向远处的夜空，有些出神地感慨，

“没那么复杂，我现在能笑出来，并非得意，而是放松，就是那种经过了很多努力之后，终于可以将重担卸下些许的感觉。虽然你可能不信，但与各位共事的这半个月，承蒙各位的诸多关照，我想对你们真诚地说句‘谢谢’。”

“是这样吗。”

愚者点点头，不咸不淡地应上一声，听不出是反对，还是同意，不过，在青年提到之前的合作后，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交锋陡然停了下来。

天台上，两个已然走向不同立场的人，在此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熄火，远瞭望起夜幕下的都市，其中原因，或许是双方都需要时间整顿思绪，构思下一步行动，亦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多维系片刻，共同战斗过的回忆。

夜，越发深了。

在黑暗里晕开一抹光亮的灯火们，在各自的等候后，开始带着或满足，或遗憾的结局，次第熄灭。

视线里，原本被阴云遮蔽的月，这会却意外地自云层后踱步而出，在墨蓝色的夜幕上释放清冷的光，孤傲间，又带着些讥诮，就仿佛某个逝去的人，在冷笑地注视着眼下脆弱的平静，以及终将到来的——决裂。

凉如秋水的月华中，不知从何而来、又前往何处的夜风，呜咽着响起，宛若一首在荒野中孤独唱起的歌。

……

沉默终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就像再精致的瓷器，也抵挡不住岁月的老化以及人世间的种种冲突。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被愚者一路拧在手中的对讲机中，传来的一连串汇报，来自于月神正。

“愚者，按你的吩咐，各单位都已就位。大楼的第二十一、二十、十九层窗口，以及大楼底下的广场，都有专人盯守，外部清洁电梯也全部切断电源，而直通天台的走廊，将由我亲自带队。同时，总部已经联络十一区的治安部门批准了你提交的‘禁飞申请’，将有三架武装直升机在附近空域巡航，确保不会有其他交通工具从本楼上空经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洛城他有没有事先准备滑翔设备。”

“不，他还是之前的那套衣服。”

“好！那么，从此刻开始，所有从天台离开的退路，都被我方封锁，无论洛城这小子在这个时间点选择背叛的目的是什么，他逃不掉的！”

“嗯，我知道了。”

相对于月神正说到最后时，那宛如钢铁般坚定的语气，愚者的回应就显得平静得多。在用两只手指捏着对讲机不慌不忙地放向一旁后，他朝青年询问，

“那么，城，刚才月神部长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什么要补充交代的吗？”

是的，上述的对话内容，愚者并没有刻意瞒着青年，相反，他还将音量键旋至最大，仅隔着一个身位的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听岔一个字的。

对此，名为洛城的青年也很干脆，直接承认，

“没什么要补充的，就是觉得你们的布置真够详尽，这么看得起我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洛城君经常会作出一些无法预料的事。”

愚者语气平淡地附和，然后，顿了顿，开始点明对方的一切奇怪言行，

“不过，现在回想一下的话，一直以来，洛城君某些看起来有些突兀的建议，在之后的事件发展中都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甚至于，假使没有你的存在，事情的走向，有超过一半——不，接近七成的几率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洛城你比弦一郎更像神话中那种无所不知的存在，就像现在，你拿模因外漏的风险威胁调查小组，就比弦一郎高明。”

“哈哈，真是过奖了，愚者。”

摇了摇头，黑发青年给出相反答案的同时，牵动嘴角，苦笑起来，

“我可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充其量，我只是某人手中随意把捏的玩偶而已。”

“我所做的，不过是按照那家伙的要求，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地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我才能有机会取得更强的力量，才能从那个家伙手里夺回失去的东西。”

“这种心情，愚者，你也能体会吧？”

青年反问一句，目光变得深远。

只是，如上的说法，显然说服不了愚者。

“所以，这就是你索要模因的理由了？”

“嗯，抛开一些细节的话，可以这么说了。”

青年继续以爽快的节奏承认下来，

“它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关键的物品，甚至可以说，它足以决定我的未来。”

“就不能通过其他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标吗，城？我可以做出保证，只要洛城你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那么，调查小组的所有成员，都愿意协助你对付那个威胁你的组织。”

“不，并非我不相信各位的力量，只是，我所面对的是你们无法触及的存在，而且，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透露更多的情报给你了，愚者。”

“无法触及的存在吗……所以，你是一定要模因了？”

愚者复念了一遍，重新问道，而这样问的时候，斜长的刘海在他的脸上投下凌乱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眼，剩下半张因缺少光照而过于白净的脸孔上，表情则越发变得淡漠起来。

“是。”

“即便你知道，接过模因也没有方法将它带离这里，而且，就算你打算在拿到它后，立刻用它写出某人的名字，你也将会在落笔之前，被视为谋杀罪被拘捕。这样，也可以吗？”

“是。”

没有停顿的，黑发青年再次答道，语气意料外的坚定。

……

牵强的理由，无法提供相应存在证明的组织，即使许以援助，却依旧不透露一丁点的信息。

城，或许你真的是想用这个失控的模因，去达成一个无法通过正常手段做到的事，而非像月神那样试图为新世界的主宰，但，你应该也明白，这种超脱了世俗规律的力量并不属于我们，它就是恶魔手中蛊惑人心的果实。

模因·死契，绝不允许被任何一个人——

不，它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像是夕阳在遥远的天边收起了最后一抹光亮，自此，世间的一切都沉默在巨大的黑暗之下，那缕象征着希望的烛火，在愚者的眼神中缓缓挣扎，但最后还是熄灭。

良久的沉默后，愚者，这个世人眼里正义的最后捍卫者、拥有全世界最聪明脑袋的年轻人，拉起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显露自己一直佝偻着的背脊，和每根肋骨都清晰可见的瘦削身躯。在他的腰间，赫然夹着一根黑色的骨笔。

他取出模因，向洛城递去，那缓慢的动作，分明是决裂。

两只手同时握住骨笔的时候，愚者突然开口，低声唤道，

“阿城。”

“怎么？”

对面的青年以随意的语气回问。

“一旦你接过，有些事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

愚者的话没有全部说全，但是一旁的青年却已然知道对方想挽留什么，但他还是选择接过模因。也不检验真伪，青年站起身，朝面前依旧保持着低头姿势的愚者，低声说道，

“我知道，不过，很感谢你呢，愚者。”

“这么多天，和你、和月神、和大家间的相处，给我带来很多美好的回忆，让我从崩溃的边缘上平静下来。”

“尤其是坚持‘证据第一’这点，这既是你的弱点，却也是你带给我，让我重拾战斗信念的鼓舞。”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后退下。晚间微凉的夜风，沿着楼面瞬间翻涌上来，将他的衣服吹得咧咧发响，而青年随风飞舞的刘海下，漆黑的眸子里泛起湖水般的温柔，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愚者猛地朝对方看去，

“城，你要做什么！”

是的，虽然推算了各种从天台上脱离的手段，但所有的设想，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即青年是活着离开的。

“下次还一起做朋友吧。”

然而，对方却只是交代完这句，并再次向后迈出一步。

下一刻，随着脚下踏空，青年的身子顿时如断了翼的飞鸟般急速坠下，只一瞬，便彻底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只留下一句叮嘱飘散在空中。

“要努力活下去哦。”

“城！！！”

绝望而嘶哑的呼喊，自高楼上响起，然而，回答愚者的只有面前兀自沉默的城市，披着黑色粘稠袍子、巫妖般诡异伫立的钢铁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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