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间鸡蛋铺子

在西南山区，传闻有“烧蛋高人”能通过烧鸡蛋的方式为人卜卦算命，预测凶吉。外公为十里八乡第一烧蛋大师，其在临终之时交代：“用你的能力，去做对的事情……”张一说：“好！我想赚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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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别撕我衣服，啊……外面会听到的！”

昏暗的KTV厕所内，伴随着昏黄的灯光，一对男女正紧紧依偎在一起，男子的一双大手此刻正疯狂撕扯着女子身上的衣物。

“怕什么，我家的隔音我还不清楚！等会带你去车上，还有更刺激的！”男子忍不住脸上邪魅的笑意。

“那你也得快点啊，等会同事要找我了。还有他，也快下班过来了……”

“哈哈哈……”男子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说你那小男朋友，你不是说他被你们领导安排着加班吧，等他来我们几个回合都结束了。再说了，他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哈哈……”

……

……

“卧槽，这门怎么打不开？喂！喂！”

门外，一名满头黄发的男子正拼命摇晃着门把手。

“有人吧，老狗我就说你肾不行，等会能咋的。”一旁一位面容清瘦，穿着白衬衫的男子劝着。

“有鸡毛，有人他不知道回话？”扒门的黄毛一脸不屑，转头冲包厢里正欢唱着的人群招手：“喂，哥几个！厕所里有人没？”

这KTV包间是个转角设计，包厢到厕所的这段距离被一堵墙挡住，此刻看到这一头黄毛，顿时有人迎了上来。

“白哥，张哥，你们来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上前来招呼着两人。“这厕所……不知道啊，吴姐刚刚好像出去接电话了。”

“哎张哥，下午老大不是让你整那活动方案嘛，吴姐还在说你多半来不成了。”

被称为张哥的白衬衫男子名叫张一，此刻和金丝眼以及众人打着招呼，他确实是在加班，却是被这黄毛白苟兄以今朝有酒今照醉为由，硬拉来了自己女友的生日聚会。

“妈的我就说没人，这破KTV早该翻新，都让开让开老子尿急！”黄毛白苟说完也不顾众人劝阻，侧身一脚踹在了厕所大门。

“啊……”一声尖利的女声传出。

黑色的铜质门被弹在厕所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厕所里一片昏暗。待众人的视线渐渐适应了里面微弱的光线，所有人却是纷纷瞪大了双眼。

只见一对脱成半裸的男女正紧紧靠在洗手台边上，两人保持的姿势极其暧昧，男子的一双手甚至还放在对面女子的胸口。

众人看清了厕所中两人的面貌，那脱到只剩一件内衣的女子，正是张一的女友吴果。此时却被另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中，望向众人，满脸惊怒。

张一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艹！谁TM让你们开门的！给老子滚出去！”还未等众人反应，厕所内脱去上衣的男子却是先怒了，抬手就要关门。

“我弄死你！”张一只觉得一股沸腾血液直冲脑门，飞身一脚踹向对面的裸身男子。

男子明显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反应，仓促间抬手去应对，却是和张一撞在了一起，两人扭打在一起。

“陈飞？”眼尖的黄毛白苟却是率先认出了对面的男子，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陈公子，也是这家环球一号KTV的“陈二代”。

看这场景他也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抄上拳头一锤砸向陈飞的面部，两人顺手便将陈飞按在了地上。

一旁的吴果似乎反应了过来，飞快穿上了衣服，她的衬衫刚刚被陈飞撕开了口子，此刻有些春光乍泄。

“别打了！张哥！白哥！别动手啊！”包厢内众人见状赶紧冲了上来劝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开几人。

“姓陈的我CNM！我兄弟的女人你都敢碰！”黄毛的白苟却是不依不饶，再次踢出了一脚。

陈飞刚刚虽然愤怒，但它不傻。此刻听到白苟说这话也顿时释然，黄毛他确实认识是街上的混子，至于那个白衬衫的小白脸，自然身份也明确了。不过这一切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作为大名鼎鼎的陈公子，撬人女友本就是他的日常。

“睡你女人怎么了！你妈的乡下来的穷鬼，自己女人的生日你来不了，老子不光今天能睡你女人老子天天都能睡！”身上吃了亏，陈飞自然恼羞成怒，嘴里疯狂嘲讽着两人。

眼看着三人又要扭打在一起，陈飞也不甘示弱开始还手，场面似乎更加混乱。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一旁有人着急道。

“报什么警啊，张哥他们先动的手，一会警察来了更不好说”此刻张一的同事纷纷有些焦急。

“怎么回事！都给我住手！”

这场冲突声势极大，甚至超过了旁边几个包厢的喧闹声，不少人已经循声围了过来看热闹。此刻在一堆服务生的中间，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消瘦男子正快步走了进来。

“老叔，这几个B崽子闹事！”陈飞闻声连忙挣脱众人，闪身到了中年男子的身旁。

几人没说话，白苟依然是一副凶狠的模样瞪着来人，张一此时却默默望向了一旁的吴果。

被陈飞喊作老叔的男人扫视了众人一眼，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衣衫褴褛的吴果身上，再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黄毛白苟，其实从店内的监控中他已经看到了事发经过。

“几位，我是这里的经理李晟。我不管你们和陈主管有什么矛盾，我也不管谁对谁错，请不要在我店里闹事！真要闹到派出所谁都不好收拾！今天几位都没玩尽兴，消费就免单了吧。”说完也不顾众人的眼光，转身带人离去。

陈飞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晟一把拽走，只是临走时的目光还死死瞪着张一和白苟。

张一自然不肯放过，想再次冲过去却被一旁的白苟拉住。

“那俩小弟是练家子，估计外面还有看场子的在。先别冲动老幺，后面我们摇人了去找他。”白苟侧身提醒着。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包厢外的客人开始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而包厢内了解详情的同事，目光却纷纷落到了当事人张一和吴果的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张一的目光，吴果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衣裳。眼睛却直直盯着张一，淡淡开口：

“分手吧，我累了。”

说完，吴果也不再理会众人，朝着陈飞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众人皆是大眼瞪小眼。这个包厢中的人其实大多都是张一和吴果的同事，本来是为女主角来庆生的一场聚会，却是这样狗血的一幕……

“看JB毛看！都散了散了！”白苟轰散了包厢外看热闹的众人，把包厢门砰的一声关闭。

包厢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没事老幺，你那条件找个比她好的分分钟，咱明天再去找那姓陈的狗日的，他手下人多，明天我把城南那群兄弟喊来跟他干！”白苟招呼着张一说道。

张一望着关闭的包厢大门，眼神复杂。

“四眼，明天我应该不来办公室出去办点事。那活动方案在我电脑桌面上，到时候你帮我完善下。”张一转身冲着金丝眼男生说道。

“啊……好好，张哥我明天去弄。”金丝眼连忙答应着。

张一说完，也不再跟众人打招呼，自顾自开门向外走去。白苟见状只能追了过去。

这KTV出来，是一条夜市步行街。沿街的商铺开满了酒吧夜店，灯红酒绿的喧闹声传来，三五成群的情侣正入对出双。张一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情去打望，点了根烟叼在嘴上，顺手甩给了白苟一根。

“怎么的，要请个假？那也好，哥哥我明天带你去好地方洗个脚放松下，我给你说张老幺你就是上班久了压力太大了。”白苟故作轻松调笑着。

没有理会白苟的无赖话，张一回头望了一眼头上的招牌，“环球一号”的名字在夜色中愈发显眼。此刻的张一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至少陈飞的一句话是对的，他作为正牌男友，女友开生日会他竟然在加班，确实是个不合格的伴侣。

但，他加班是只为了自己吗？张一心中着实有些恼火，他跟吴果两人从入职开始便在一起，至今已有三年。

他把自己一切几乎都给了对方，然而对方最长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却是“如果我们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那该多好啊。”

为了这句话，他拼命工作着，从入职这家单位开始他就是加班最多的那个人，无论领导有什么要求他总是冲在第一线，无论公司有什么活动他总是第一个表现。入职不过半年，他便成为了营销部门的核心人物，工资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然而，当地的房价几乎是一年一变，工作了三年的他逐渐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似乎赚的钱总不够付上一套首付……

“老狗你说，咱俩没钱是不是被谁都看不起？”张一突然发问道。

“这个……”见张一如此问，白苟也端正了话题道：“我觉得今天这事老幺你也别太放心上，我这小学没毕业的混子这辈子肯定就这样，你不一样啊，你小子好不容易读个名牌大学出来，现在还有个正式工作。更不用说还有你那外公，那么大名气，以后肯定前途远大，用不着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两人默默抽着烟，朝着步行街的尽头走着，起先还聊上两句，后来也都没了说话的兴趣。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步行街尽头，看到张一两人走来，车上的两对目光不约而同转了过来。

张一自然也注意到了车上的两人，正是前脚刚出来的陈飞和吴果，此时的吴果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黑色的男士大衣。

“别不服气，打工仔。”陈飞坐在主驾驶上斜视着二人：“你没那个能力照顾她。还有，今天的事咱没完，我会让你知道惹我陈飞的下场！”

“艹NM有种再说一句！你钱多老子看你今天能买几条命！”白苟瞬间炸了毛，冲到车窗边上握拳怒视对方。

张一没有说话，从始至终的目光都落在了副驾驶的吴果身上。

“开车吧。”吴果没有看张一的目光，抬手整理了下肩头的衣服。

陈飞冷哼一声，似乎不想再与两人纠缠，启动了车辆。

“妈的！有钱了不起吗！”望着汽车背影，白苟在一旁建议着：“要不要我喊老周他们去跟着，今晚就找到他家地址！。”

“先不急老狗，都什么年代了，弄死他我们也要坐牢。这是我自己事情，会看着办的。”张一摇了摇头：“回吧，明天再说。”

“哎……”白苟招手似乎还想在说什么，却是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人边走边聊着向街边走去，百苟原本还想邀请着去喝酒散个心，却是被张一直接拒绝了，跟对方道别后张一独自离去。

踏着昏暗的街头路灯，张一默默踏着石阶超朝廉租房的方向走着，脑海中却还在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面。

酉县山城的地形使得这里的许多房子都建在半山腰上，他与吴果居住的房子正是这里的其中一间，而选择这里租房的原因也是因为山上的廉租房比较便宜，只是通勤的路程自然被大大拉长。张一原本以为对方不在意与他一同吃苦，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如同一记耳光，抽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来到楼道后却没有进去，再次点了根烟，张一呆呆立在了那里，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面。

“叮……”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张一掏出电话，上面是熟悉的备注‘王致远部长’。

“王部长！”

“小张啊，我回来怎么没看到你啊。”对面传来一个略带着懒散的声音：“那个方案，上面可急着要啊，你得抓紧了！”

“那个……王部长。”张一略微稳定了心神道：“方案初稿我弄得差不多了，家里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我让四眼明天修改好了就发给你！”

“啧……”王致远有些不乐意道：“可得抓紧啊小张！谁家里都有事，工作可得放在第一位，交给你做这个方案也是信任你，可不能敷衍了事啊！”

“一定一定！我事情办好了就回来，小李改那个要是不满意我微信上随时修改！”尽管此刻有些心绪不宁，张一也只能用着讨好的语气。

半晌，张一好不容易打发了王致远，才挂断电话，另一个熟悉的备注却打了过来。

“喂，三舅。”张一接起电话。

“快来县医院！老头不行了，这就要见你！”对面急促的声音传来。

张一大惊，下意识便朝医院的方向狂奔去。

“怎么会这样？外公出什么事了？”

“过来了再说，赶紧的！内科四楼。”

县医院与张一的廉租房虽只有一街之隔，却需要翻过小半个县城下坡，20分钟后，张一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医院病房。

此时认识的亲戚几乎都来了，众人团团将病床围住，病床中央躺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精神萎靡。

似乎是看到了门口的张一，老人缓缓抬起了手。

“外公！”张一赶紧凑到了床边，握住老人的手掌。

“从下午开始就这样了，来医院也没查出个原因。”三舅在一旁焦急道：“跟我们谁也不讲话，刚刚就说要找你。”

似乎是察觉到了外公的嘴唇在动着，张一赶紧将耳朵贴了过去。

“狗儿，鸡蛋铺子，快去……”

外公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张一却是听清楚了，‘狗儿’正是外公平时喊自己的小名。

“现在就去嘛？外公？”张一赶紧问道。

外公却是没有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睡了过去，微弱的呼吸声传来。

张一抬头望了望众人，和三舅打了声招呼，赶紧飞快出了病房，朝着街道飞奔去。

外公口中的鸡蛋铺子离着并不远，一间不起眼的粮油铺子，位于县城北的古城景区中，倒是与张一工作的办公室不远。这铺子平时是外公一人在这看守着。此刻张一出门打了个车，不过几分钟便来到了目的地。

此时已是凌晨，古城中的商铺纷纷闭门歇业，而远处鸡蛋铺子却还透着亮光，似乎并未关门。

“李家烧鸡蛋”的旗幡在夜风中摇曳着，张一远远便透过门帘看到一人正端坐在铺子大堂正中，面前摆着一枚搪瓷火盆，手中拿着火钳在草木灰中摆弄着什么。

此人穿着一身男式中山装，皮肤白皙，似乎看不出性别。虽然坐在燃烧的火盆前，火盆中木屑纷飞，他的身上却不见一粒灰尘。

张一的脑海拼命回忆着，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

“请问你是？”张一率先开口。

对方并没有回答张一的问话，操控着火钳从盆中夹起一枚沾着草木灰的鸡蛋，抬头望向张一。

“你是李煜的外孙？”那人的声音尖细，依旧分辨不出男女。

“你认识我外公？”张一更加疑惑了，李煜是自己外公的名字，面前人明显认识他但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

“把蛋吃了。”那人把鸡蛋递到了张一面前。

“这……什么个章程啊？”张一更疑惑了。

这“火盆烧鸡蛋”其实他很熟悉，并不是简简单单烧来吃的。而这间铺子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粮油铺子，而是看风水算命的铺子，在当地大有名气。

“火盆烧鸡蛋”在酉县传统习俗中，类似于占卜，一般老百姓要求个姻缘、算个生辰八字，都会来这“李家烧鸡蛋”找外公算卦。一枚鸡蛋在火盆中用木炭烧熟，蛋壳受热炸开，外公往往凭借着蛋壳炸开的纹路便能算出客人所求之事的结果，讲出来头头是道，饶是神奇。

而作为985大学毕业的正牌大学生，张一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内心自然对这些“江湖手法”嗤之以鼻，只是那个算命先生是自己亲外公，表面上张一从来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对面人拿着烧熟的鸡蛋给自己，张一自然是满脸问号。

那人却并不说话，依旧保持着拿鸡蛋递来的姿势，望着张一。

尽管内心疑惑，张一还是接过了鸡蛋，心想这是外公喊自己过来的，面前人明显认识外公，他当然不相信外公会害自己。

拨开鸡蛋壳咬了一口，草木灰烧透的鸡蛋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张一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

“嗯……人呢？”张一还想对那人说些什么，抬头来却哪还有人，整个鸡蛋铺子空空荡荡，只剩火盆中的炭火还在发出啪啪的声音。

“喂！”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张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丢了吃剩的半个鸡蛋壳，张一在柜台后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依旧没发现来人的身影。

“撞鬼了这是……”

“不管了，先回医院！”打定主意，张一也不再啰嗦，飞快熄灭了炭火关闭铺子大门，朝着来时医院的方向奔去。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从凌晨到现在张一还未休息片刻，只是外公的身体状况让他焦急万分，却也感觉不到疲惫。

再次来到内科四楼，众人依旧围在外公床边，张一径直走到了外公床头。

“刚刚你走了老头就睡过去了，医生来看也说不出个什么，唉……”三舅在一旁念叨着。

张一皱着眉头，伸出手给外公提了提被子，指尖却下意识碰到了外公的肩头。

霎那间，时间似乎停止，张一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老人身后的床头如万花筒般炸开，无数的场景如同电影画面般呈现，灯光闪烁，幻灯片一般浮现在面前。

……

张一看清了那一幅幅画面中最显眼的一个场景：

那是一幅动态画面，一名身着褐色夹克的男人在田间小道走着，背着竹制的背篓，脸型与外公有着八分相似，但几乎年轻了二十多岁。

男人背篓中一个男孩半个身体探出背篓，趴在男人的肩膀上，他的嘴上还叼着糖果，一手拿着风车，咿咿呀呀地念叨着。

“那男孩……那身衣服……那，那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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