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孽物-免费试读
写得一般,将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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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片树叶从远方荡着风飞来,笼罩着库德勒镇的薄雾被丝丝缕缕的晨光划破,这个边陲小镇就好像玻璃罩里的船模那样,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幕中。
随着朝阳升起,光幕逐渐淡去,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白墙红瓦的建筑在壳中缓缓变得清晰。
光晕挂在郁郁葱葱的枝叶间,明晃晃地,闪着梦中人的眼。
在这样一个人们将醒未醒之时,阿园注视着同居人甜美的睡颜,近在咫尺,她呼吸的热气轻柔地吹过他的胸膛,却像浪潮侵袭海岸那样汹涌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阿园稍微低下头,便能看到莉莉丝睡衣的领口敞开了方便的大门。
这个一起长大,在一个饭桌吃饭,一个澡盆里洗澡的女孩,不知道啥时候起突然长大了。
家里小孩长大,有时意味着给人带来尴尬。
像镇里李婶家的儿子,处处叛逆,仿佛头生反骨,天天嚷着“保护动物”的口号。
又或者张叔家的女儿,小时候天天腻在父亲身边,等她出落成大姑娘,去了趟大城市接受了先进知识的熏陶,父亲突然成了“生物爹”,好像互相之间只剩下生物学的联系。
而莉莉丝,似乎没啥变化。该吃吃该喝喝,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看着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傻孩子”,阿园一度很安心。
“叛逆?我家莉莉丝才不会这么叛逆!”
但他很快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夜晚,他哼着小曲搓着身,感叹着小镇时光如此平和时,门口小脚一踹,浴室房门大开。
不着一丝。在阿园惊悚的目光中,这个女孩左手叉腰,臂弯挂着白色毛巾,大喇喇地走了进来,嘴里哼哼着:
“阿园,帮我洗头。”
一屁股坐在阿园面前的小板凳上。
莉莉丝背对着他。晶莹的水流顺着金色的发丝冲下,滑过欣长鹅颈、纤细腰身,在腰窝稍微汇聚后,从板凳向四面蜿蜒。
水汽蒸腾。她用手拢着湿发,但阿园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从身体外侧延伸出的,朦胧而美妙的弧度。
尽管上辈子欣赏过无数老师的电影艺术,也品鉴过许多人体雕刻艺术。但眼前的身影,一瞬间超过了所有艺术,仿佛神话里美丽化身的维纳斯复生。
而“维纳斯”螓首微侧,美目流转,巧笑倩兮:
“要吗?”
——完了!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某种枷锁,被那一脚踢了个粉碎。
那一分钟,鬼知道阿园是怎么度过的。
他感到大脑缺氧,似乎血液都从头部倒流,少部分从鼻腔化成温热的流体。
要!要!要!
他在心底呐喊。
就在他做足心理准备,伸出手去准备做点啥的时候,手里突然一重。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他手里。
他愣了一下。
“诗音姐送的香皂,你要就给你咯。”
阿园张开手,一块沾着些许白沫,粉色的小方块静静躺在掌心。他感到自己的纯情被狠狠玩弄了,被这个小恶魔和唐诗音那个大恶魔玩弄了!
当晚,家庭紧急会议召开,阿园颁布第八百七十一条同居法令:
不准在他洗澡的时候闯进去!
莉莉丝连连点头应允。
然后第二天,阿园洗得正欢,砰的一声门户大开,一只白嫩的小脚缓缓收回。
那个女孩带着三分的歉意走进来,吐了吐舌头。
“嘿嘿,忘了。”
回忆戛然而止。
回过神来,阿园戳了戳莉莉丝的脸。
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很辛苦啊!
他忽然想起镇上富婆的姘头萧大哥讲过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男一女到旅馆,刚好旅馆只剩一间单人房,两人商量后一起住进去,同睡一张床。
进门后,双方约法三章:
床中间是红线,如果男人晚上跨过了这条线,跟女人发生了什么,那他便是禽兽,要成为女人的宠物;如果男人坚持一晚无动于衷,将会获得巨量金额。
男人心想,不碍事,我这单身二十多年的道心,肯定能坚持到睡着,我如果睡得跟头死猪一样,阁下该如何应对?
结果他一晚都没顶住。
事后,该男子悲愤欲绝仰天长啸:
“黑丝吊带……谁把持得住啊!”
后来,萧大哥时常告诫那些年轻的后生:
“男人,要争气!不要被欲望吞噬,不然会变成女人的玩物!”
至于宠物生活如何……看萧大哥每天委顿的模样,大概是痛并快乐着吧。
阿园暂时还无法对萧大哥感同身受。
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撩拨,跟被一个天然呆少女撩拨是不同的,前者会给你排解烧身之火,后者则会在你的火山即将喷发的时候悄然离去,让你那一腔山火只能对天喷发,老天都为之落泪。
丫的,我一单身狗怎么跟小白脸感同身受?阿园恶狠狠地瞪着莉莉丝的睡颜。
“都怪你。”
她却伸出手,勾住阿园的脖子,缭乱的金发往他下巴上蹭。不知道梦到了啥,她发出娇憨的嘿嘿声。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她抱着自己,跟一只树懒似的手脚并用地往上蹭。
“好多、好多梨子,诶嘿嘿……”
这是把我当树了?不是,你爬树就爬树,别用脚蹭啊……掉了,我裤子要被蹭掉了!
好不容易从莉莉丝脚下保住自己的裤子,早起的困意又袭来了,席卷而来的还有怠惰的情绪。
这样一个早上,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也没什么必须要今天去做的紧迫事,连平日里睡懒觉的罪恶感都无影无踪。
好像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睡吧,睡吧。
——当个小废物也挺好的。
算了,反正是休息日……他反手揽住莉莉丝的腰,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
再睡一会儿……就起……
大约是清晨。
随着一缕昏黄的光落在他的眼皮上,苟延残喘的余温让他醒了过来。明明是清晨,却没有以往那般嘈杂,所有人像是悄咪咪进入了异次元,把他丢了下来。
不大的房间,空旷得令人害怕。
不知为何,这样的时光总是让人感到悲观。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害怕孤独的,即便很多时候别人把他当成孤独的斗士,觉得他一个人也能过下去。
但有的人只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罢了,他们既没有遗世独立的情趣,又没有积极入世的态度。
别人都在闹着笑着的时候他觉得吵闹,只身一人时,又感到寂寥。
脑瓜子嗡嗡的,他支起身子。
这个早晨好奇怪,身体有些沉重,感觉脸也有点僵硬。这一觉感觉睡了好久,跟昏过去似的。用手抹了抹脸,怎么感觉有点肿?
他溜下床,想找镜子照照。但绕了半天,发现房间里一面镜子也没有,这才想起,熟识的大婶一直喊他给莉莉丝买一面镜子,但他嫌太贵没买。
“头好痛。”阿园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顺着飘来的香味,从门口移驾御膳房。
以往都是他来包揽家里的三餐,但今天有些特殊,有人占据了他的位置。
一个婀娜的女孩,系着围裙,绑着有点歪的马尾,正大开大合地跟炉灶殊死搏斗。
听到脚步,女孩盛了一小勺菜,吹了一会儿,递到他嘴边。
“笨熊,吃。”
他脸疼,只能小口小口地吃完了。
“好吃。”
“还用你说?”女孩哼哼唧唧地背过身开始收尾工作。
“盘子。”
阿园利索地把盘子洗干净递过去。
顺带看了眼窗外,嚯,夕阳西下?我睡眠质量这么好,居然能一觉睡到白日落?
这家伙也是,自己不帮忙,连头发都绑不好。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不止一次感觉到莉莉丝与他渐行渐远,而这个傍晚,他第一次感觉很不安。就好像,孩子长大后,总会离开你。
虽然他不是她的谁,但想到这些还是有点难过。
也没有特别难过,就一点。
这一点有点点大,大到啃掉了他的脑子,寄生在空空的脑壳里,成了黑洞,任何的念头,都被吸引着直达“她”,让他只能想着这个人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
茶不思,饭不想。
只想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要踏上与你不同的人生路。不知何时,不知为何。
这种一无所知的未来,他感到害怕。
你看,饭菜她也会做了,绑头发也不用帮忙了,有一面镜子就行。
“不用你了!你个变态!”
“我要离家出走!”
“几年不见,这是我丈夫,我们有三个孩子啦。”
啊啊啊啊啊!一想到未来莉莉丝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就恨不得掏出刀把那个不知道在哪的混账凌迟、车裂……我杀杀杀杀杀!他不能给你幸福的啊莉莉丝!
可谁能给她幸福呢?
不知道。
反正不会是个永远停留在无等级的药店小职员——这是确定的。
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莉莉丝和他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要成为凤凰,在华丽的枝头,骄傲地俯瞰他的世界。
他能做什么?
他能做的,不过是将她举起,挣脱这泥潭。
“我们明天去买镜子吧。”他突然说。说完他也觉得很突兀,拇指不停地搓掌心:“你看,万一我像今天这样睡过头,是吧?”
女孩炒菜的手顿了一下。
“不用啦,挺贵的。有你帮我就好啦。”夕阳的余晖里,她低垂着眉眼,细声细气的,一点都不像她,有一种……别扭的气质。这种气质叫啥来着?
好像叫温柔吧?
对!这该死的温柔!
阿园突然很开心,咧开嘴想笑,但一笑起来脸就疼得一抽抽。他最后还是如释重负地说:
“你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