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愚蠢无知的前半生

我在最青葱的年纪遇见了爱情、友情、亲情，遇到了我即将纠缠半生的男人，我以为找到了真爱，不料他竟然是来要我‘命’的，终于我在最应该清醒的年纪叛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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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不息的车道上，我泪眼模糊地开着车，突然迷失了方向，回望过去几十年痛苦的岁月，只觉得我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无知。真想回到十八岁那一年，回到那个刚刚开始的美好年纪，只是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出生在腊月，我的父亲孟德宽是小学老师，我的母亲窦爱莲因为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嫁给我父亲算是高攀了。所以母亲极度勤劳，她不仅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头脑也十分灵活，当同村的人只在土里刨食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养殖鸭子，从一开始几十只的养，到后来几百只，一九八六年我当时八岁，家里不仅添了黑白电视，还翻新了三间瓦房；再过了几年，黑白电视换成彩色电视，瓦房变成了二层小楼，一共上下六间，我和弟弟孟辉都有了单独的房间。

我家除了楼房还圈了很大一个院子，院中地面都铺上水泥，厨房和杂物间各有两大间，靠近厨房有一口四米深的水井，院子里还挖了一方长十米宽四米的水池，水池边上栽了四五棵苹果树，高高的院墙边是一溜葡萄架，西北边角是一间猪舍，猪舍旁种着一株桃树，杈分两枝，开起花来格外清新甜美。

母亲虽然自己很辛苦，但很少让我们跟着一起劳作，偶尔会带我们下田，也仅仅是干点拔草搬运的轻活。在她的心里，她嫁的是一个教师，别人都说她高攀了，她就是要争那一口气，只有挣到钱才能证明一切，所以渐渐地在父亲的口中她就是一个视钱如命的女人。

父亲有着很多知识分子的缺点，不仅清高还自以为是，当然他其实也很勤劳，不然光靠我妈一个人也不行。他是这个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但他不知从何时开始酗酒，每喝必醉，经常被同事抬回家，醉后常常胡言乱语，他看不起母亲小市民的模样，又不得不与她相依为命。

家境的改善也让我没有任何危机感，母亲虽然唠叨对我还是疼爱的，父亲的人生哲学也是一切顺其自然，总之，我长成了一个没心没肺，浑浑噩噩的人。

初中毕业我报考的师范落选了，还想继续读书就只能选择中专，原来的中学开设了会统专业和机电专业，两个专业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一听机电专业下意识地认为是男生才会报的，于是我和初中最要好的同学陈佳慧合计了一下，选了会统专业。

报名当天见到了很多初中同学，初中的时候我和陈佳慧、田福军住的方向一样，所以我们放学以后常常结伴回家。

陈佳慧长得很标致，皮肤白，鹅蛋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嘴唇粉红纹路明显，个子大概一米六三。田福军个子在一米七二左右，圆脸，双眼皮，肿眼泡，偏偏理了中分头型，人送外号“屁精”。我呢长得普普通通，常年齐肩短发，脸上还有遗传的雀斑，个子一米六二不到。我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这一点从我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我常常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画满涂鸦，但我的面相倒很本分，这显得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报名的时候老师问我要不要住校，我心里一阵狂喜，连忙说要。回去央求母亲，母亲自然又是一顿数落：“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还住校，你才多大，在家都不怎么做事，你住校要怎么照顾自己啊？”

我当然要表明我已经长大了：“我十六岁了，已经长大了，再讲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生住校，还有好多人住校呢。”

“那佳慧住吗？”母亲看我的表情就知道陈佳慧不住：“她不住吧，你看，佳慧这小孩子多听她妈的话。”

“我就要住嘛，怎么，你心疼钱啊？不行我去找外婆。反正我就要住校。”我是铁了心的要住校。

母亲其实是个心软的人，一听我说了这样的话，顿时心里就不太好受，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主要担心你吃饭，学校给安排吗？”

我乘机撒起娇来“学校有食堂的，再说我每个星期天都可以回家啊，妈，你就让我住嘛，我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

最终我胜利了，母亲交代我：“唉，住吧住吧，在外面记得不要粗心大意，要跟同学搞好关系。”

“晓得了嘛，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我既高兴又有点不耐烦，能住校就意味着不用每天看见父母，也不用在意孟辉那个不屑于我的眼神，我实在是一个不乖的小孩。

中专的学费、书本费加住宿费一年就要一千多块，这对我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母亲虽然心疼钱但觉得值得，她觉得多读点书总是好的，最起码不用和她一样辛苦，以后也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我所在的中学是一所全日制学校，之前只有初中和普高，随着求学的学子越来越多，顺应潮流增设了职业中专教学，像我这样没考上学又想继续读书的，也是一种选择和潮流。我们是这所学校职业中专的第二批实验品，前面的一届还没有毕业，可想而知教学质量是无法保障的，不过我们都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拿到毕业证才是最重要的。

住校的学生只有几十名，学校将行政办公楼下的一楼作为宿舍，以楼梯为界，左边五间男生住，右边四间女生住。楼前既是升旗的广场也是一个简易的篮球场，宿舍门前都有一排水池，食堂就在女生宿舍右边。

因为还在原来的学校，熟门熟路，天气也比较热，我只带了点简单的铺盖，在宿管老师那里登了记，再按照门上的名单找宿舍。找到有自己名字的直接就走了进去，里面有三张架子床，一张桌子，已经有三个同学来了，都是陌生面孔，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之后，我才发现床铺是随意挑选的，先来的人已经把三个下铺选了，我径直走向右边靠窗的上铺，其实这正合我意——睡在上铺更自在。

下铺坐着一个看上去很文静的女孩，苗条的身材，皮肤偏白、瓜子脸、柳眉杏眼、薄唇，齐刘海，头发扎成很高的马尾。她对着我笑了笑，眼神里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愁，我也报以微笑。

“你好，我是会统一班的，我叫孟欣然，你也是一班的吗？”

“噢，我是二班的，我叫徐秀娟。”她说话轻声细语，顿时令我心生好感。

我把铺盖一股脑儿甩到上铺，又把脸盆等等放在桌上，接着灵活地爬到了上铺。架子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顿摇晃之后床铺好了，我顺势躺了下去。我太开心了，不知不觉嘴角上扬。

熟悉之后，才知道一班的只有我一个，其余五人都是二班的。

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并排两栋教学楼，初中部有三层，一共十五间教室。高中部有四层，一层是教师办公室，二层是会统高一一班和二班，三层是会统高二一个班和机电一个班，四层是普高高二两个班，只有一个楼梯进出。

第一天上课，我看到了以前初中好几个不同班级的同学，除了陈佳慧和田福军其他的人我只是面熟。新来的班主任长得小巧玲珑，看上去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的模样。

班主任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王平，是你们的会计课老师兼班主任。”我们鼓起了掌，随后她又点了名，交代一些日常事务。

下课之后，我和陈佳慧跑到走廊上去看风景，走廊尽头能看到一座山，山上种满了松树，山脚下是一个砖瓦厂，砖瓦厂边上就是学校的大操场，说是操场其实也只是一块两边各摆了一个锈迹斑斑的足球框的空地，此时操场上全是一片一人高的荒草。

“佳慧，你看操场，看来这几天就要去拔草了。”我兴奋地看着那些杂草。

“嗯，初中三年每年开学都要拔草，今年我们还要拔吗？”陈佳慧无奈地说道。

“我倒是蛮喜欢去拔草的，你还记得初二拔草的时候，发现了一窝兔子，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还有蛇。”我是真的喜欢钻草窝子，从小野惯了。

“哎呀，我最害怕那些身上毛茸茸的小动物了，更不要说蛇了，就你胆子大。难怪你妈说你是假小子。”佳慧太了解我了。

我开心地笑起来，我和陈佳慧认识三年了，基本上无话不谈。

果然第二天早上学校就组织了除草活动，升过国旗之后由团委学生会给各班划分了区域，一时间大操场上乌泱泱的全是人，有的拿铁锹，有的拿镰刀，甚至还有各种锄头。职高高一的两个班被分配到操场最右端，两个班级大约有五十人，我看到了徐秀娟点了个头，接着拉拉旁边的佳慧。

“佳慧，你看那个穿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的女生，她就住我下铺。”

佳慧抬眼望去，果然看见那个女生：“她是二班的吧！”

“嗯，我觉得她人挺好的。”我一边用力地拔草一边说道。

正聊着就听见王平在喊：“我们高一会统的派几个人把拔好的草运到学生会那边，那边有车子，那个，田福军，孟欣然，你们俩喊几个人过去。”

我茫然地看看四周只好喊上佳慧，各抱着一捆草走了过去，徐秀娟和另外几个人也各抱着一捆草，田福军又喊了几个男的都抱着草往那边走，在他前面有一个个子十分高挑的女生，一看就是我们班的宋有美。我对她印象挺深的，因为她不仅是我们班上个子最高的女生，大约有一米七二，而且她还写得一手好字，我很佩服写字好的人，因为我的字太丑了。

我们一行人慢悠悠地走着，学生会运草的车子就在操场边，那里已经堆了一些草，有四五个人正往推车上装，其中有一人我在宿舍附近见过，他个子大约一米七五，不胖不瘦，头发偏长，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显得书卷气很浓，他一边装一边朗声喊道：

“这草是越来越多了，就这一辆车不行啊，光子你赶紧再去找辆车来。”

旁边一个个头不高，看着很是瘦弱的男生回道：“那只有到校外去借了，我去了。”说完他跑步出发了。

我们把草放下后又去抱草，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大家一边干一边嬉闹着，因为人数比较多，半个小时不到我们负责的这片就清理干净了。

今天虽然没有看到兔子之类，我依然是开心的，我从小就喜欢自然，小时候像这种草窝子不知道钻过多少回，什么虫子、青蛙、蜘蛛甚至是蛇我都不怕。

此时我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汗水把我的头发都打湿了，脸也红红的，我放眼望去只见操场上的草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我的眼神看向山顶的火葬场，好奇心又作祟了。

“哎，佳慧，你说那山上真的烧死人吗？”

“真的呀，那个火葬场我爸说他还去送过葬。”佳慧没去过但听说过。

“初中我们班有一次春游的时候我偷偷去了，走了一半被同学拖出来了，她们听人说里面很吓人，非不让我去看，啧，好遗憾。”我当时是真的想去看的。

“你啊，胆子太大，最好不要去，不吉利。”佳慧很无语地看着我。

旁边站着的田福军直接笑了起来：“这有什么，我去看过，我家就住在山脚那边，山坡上全是坟头，有时候晚上还能看见鬼火呢！”

“哎咦，田福军，你不要乱说，怪吓人的。”佳慧嫌弃地看着田福军。

他们说得挺热闹，旁边好多不知情的同学听到着实吓了一跳。

二班的徐秀娟看着远处的山，眼神忧郁，心事重重，这种神情恰恰被我看在眼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忧郁。

连续上了几天的课，同学之间逐渐熟悉，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说要选举班干，让大家毛遂自荐，我想都没想举手自荐担任班长，同时举手的还有宋有美和田福军，最后大家不记名投票，我竟然被选为了班长，宋有美担任副班长，田福军任学习委员……

同时因为我对学校很熟悉，我又被选为寝室长，这让我受宠若惊，但我转念一想，虽然没干过总不会比班长的事情还多吧，好歹我在初二也当过一年的班长，于是我乐呵呵地就同意了。

住进宿舍没几天，男女生宿舍就熟络起来，男生宿舍住的大都是普高班的，一看到新来的女学生，经常三三两两地过来搭讪，尤其徐秀娟很受男生青睐。我则一直沉浸在暂时脱离了父母的喜悦中，浑浑噩噩的，我喜欢的事物太多了，想做的事情更多，我要看书，要抄诗词，要去吃食堂，认识新的同学，还要去操场踢球，很难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男孩身上。虽然我也抄了很多的爱情诗歌，也憧憬爱情，但是我压根不明白爱情是什么，我连一次心动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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