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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野纪事

作者：李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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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野纪事-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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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大西北黄土高坡，夹在南北两山间的一片平川上的故事。这里人们把山叫塬，那圆突的山头叫塬头。把北山和南山之间的平地叫川；把北山北边和南山南边深藏在大山看不见的地方才叫山里。

站在北山山顶斜坡的田地里往南看去，村落零零散散，或拥簇或三三两两衔接在一起，形成不规则的狭长地带。这狭长的村落依偎在国道的两侧，从西边的群山出现，又和国道一起藏入东边的群山里，消失在人们祖祖辈辈一生有限的视野中。

这里的孩子们，小时候特别渴望知道翻过那四周的群山后的山那头到底是哪里？又有着怎样的风景？而儿时的时光就像一个破旧的钟表，慢慢悠悠的，孩子们总是盼着赶快长大，能去看看那神秘的群山外面的世界。

那时，小孩子总是特别盼望家里来亲戚。每当家里来亲戚，尽管每家每户日子过得紧，但父母总是会给客人端上比平时略为丰盛的菜肴。除此之外，孩子们欢呼雀跃，能感受到父母对他们的态度似乎会比平时更加的温柔谦和。因此，亲戚们离别时，他们比大人更显的恋恋不舍，伤心难过。甚至盼望着能跟去姑姑或是姨姨家去。

后来，他们终于得偿所愿，去了南山和北山的那一头，才发现山的那一头和这头一样，在山涧的半山坡上散落着一户又一户的人家。

叫Y庄的小村就隐匿在这群山之间。位于北塬与南塬之间的平川，依偎在S国道的北边。这里的四周被光秃秃的群山环绕，祖祖代代的人们面朝黄土高坡，四季耕种，靠天赏饭，家家户户过得捉襟见肘。但是在后来的回忆中这贫穷的日子却是那样的安稳与幸福。

“哇哇～哇～”

1981年正月的一日清晨，随着几声啼哭声冲破云霄，一个叫正月的女孩降临了。

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似乎没有太多的喜悦，取而代之的失望笼罩在破旧褴褛的山村小院里，笼罩在光秃秃的塬野之间。

正月上面有个姐姐，叫腊月，因时逢隆冬腊月出生。正月的母亲生产完不久，身体虚弱晕了过去。

“生了吗？生了个男孩女孩？”

“女孩！”

“唉！看那肚子不像女娃娃么。”

随后常年驻守在村头的几位大妈就沉默不语了。

盼弟后来在大人们闲聊间得知母亲刚生产完自己晕过去有一半的原因许是生了个丫头的缘故。

那时在农村，人们不太计较头胎生男生女，一切随缘。但是到了二胎，家家户户无一例外自然希望能生个顶门立户的壮劳力。所以为了拼个男孩，在正月和腊月两姐妹分别在二岁和四岁时改了名字。腊月改为引弟；正月换作盼弟。就叫着这样异常重男轻女名字的姐妹俩后来真的招来了弟弟。父母为之取名愿愿，取了遂心愿之意。

弟弟出生时，时值年关，可谓双喜临门。盼弟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尽管家境紧张，在弟弟满月时，父母还是咬牙摆了三四桌，宴请了邻里乡亲和亲朋。一来是表达庆祝，二来也有点广而告之，家有男丁的意思。

大片的雪花纷纷洒洒飘落在院子里，散落在人们的衣服上、头上，以及一碗碗萝卜菜汤里。小孩子们时不时放几响炮竹，把耀眼四射的雪地炸的四分五裂，黑乎乎一片。鞭炮粉身碎骨后的纸屑落得到处是。一切凌乱而热闹，人们内心散发着热腾腾的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