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空时代

帝国，阴谋，千奇百怪的星球外加一点点触手，这个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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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今日，向着彼岸的巨轮也迈入了绝境，不是因为冰山，也不是因为火灾，更不是迷航之类诸事，仅仅是因为作为目的地的大陆变成了汪洋。

喘不过气来，寒冷和潮湿在夺走温度的同时，在渐渐剥夺我呼吸的权力，无法将胸腔扩到最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寒冷带来的阵痛，同时每一次获得的氧气都在减少。

但要说多么寒冷，那也并没有有到达金伦加那种程度，将时间都冻结的寒冷。

深呼吸……寒冷侵入五脏六腑，突然觉得这种地狱笑话挺没有意思的，毕竟我也要冻死了，这种寒冷是由于饥饿导致的，没有内部的供热，连普通夜间的寒冷都无法抵挡，穿再厚的衣服也无法保护自己。

对许多人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算绝境，只是迈上几步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可不算什么问题，但任何现实中的绝望都抵不过精神上的荒芜，被寒冷困住的不是我的肉体，而是我的精神。

失去了方向的人大致如此，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并没有希望，而绝望在步步紧逼。

说来好笑，我过去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饥荒啊战争啊只是历史书或者新闻中才会偶然进入眼睛的事物，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扔到了这个世界，我也看过很多穿越的小说，用自己的现代的知识在异世界或者历史中创造奇迹确实很爽，但是到了我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味道，大概是造了自己也不清楚的孽了吧，虽然具体的时间无法确定，但现在距我熟知的时代大约有一万两千年，一万两千年后的未来。

那很多人会说，这可是一万两千年之后，发达的科技一定让人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吧，这么说也没错，科技确实发达，但是幸福就不一定了。看看我的周围吧，真理花园作为一个重力坝，在过去有着一千亿以上的人口，但仅仅十五年的时间，战争和饥荒就杀死了九成以上的居民，而且很显然人口仍旧会继续锐减。因为真理花园是一个换货港，换货港建造的条件之一就是低微引力区，也就是周围没有大天体，其中包括恒星。没有外界的能量或者食物，真理花园可养不活那么多人。

唯一幸运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不是一无所知，我似乎是控制了另一个本地人的身体，不过用融合这个词可能更准确，在两年前，我成为了威廉·冯·亚伯拉罕，同时拥有了两段过去，有了两份记忆，但在现在只有一个思想。

至于原来威廉的意识怎么样了？我并不清楚，我没有办法判断是谁的意识主导，或是吞掉了另一个人，我和威廉很像，在来到这里之前都过着平静的生活，甚至性格和兴趣都近乎相同，都是在来到了真理花园之后才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我没有办法判断自己性格的变化是融合导致的还是经历了这个世界的嘲弄才改变的。

也许正是性格的相近我们才能融合吧，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原始人和一万两千年后的未来人居然有着一样的思想，这种奇迹是独属于我的慰藉。至于为什么我以过去的我的口吻说话，是因为我更希望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是我的过去，无论是我，还是威廉都是如此，二十一世纪对于如今是一个落后的时代，没有比星球还要大的战舰，没有“神明”赐予人类的奇迹，可是有平凡，有和平就足够了，摇篮时代就是如此美好，虽然我知道那个时代不是没有痛苦，可是与如今相比，足够美好了。

多说无益，我现在活在这个苦难的时代不会改变，就让我继续绝望下去吧，不过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死去的，我的本能会拯救的，在理智无法控制身体时，本能会驱使僵硬的身体回到面前的房间，点燃温暖身体的火焰。

可是今日注定不同，我听到了来自脊髓上层的怒吼，那是来自爬行动物的愤怒，对于无法控制身体的愤怒，

有什么碰到了我的腿，恐惧驱使我重回理智的怀抱，我很少会恐惧，但是我永远无法回避未知，就像在即将睡去的时刻，听到了轻轻的布料摩擦声，在理智即将死去的边缘，潜意识告诉你那是有人在靠近你的床，恐惧会占据你的身体，直到理智回归，告诉你那是窗帘的沙沙作响。

现在也是如此，我拿起别在了衣领上的眼镜，“欢迎回到理智世界，威廉·冯·亚伯拉罕。”在眼镜的奉承声中，我戴上了眼镜。

猫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寒意从脊柱爬过，一瞬间轻触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连老鼠都要人工饲养才能活下去的星球，为何能养活上级的捕食者，如果是他人的宠物，又是什么人在这绝境中有饲养的雅致。

猫抬起头，看向我，深邃的绿眼睛在黑色的皮毛间闪闪发亮，它张开了嘴。

“你好啊，学宫的特使。”寒意又从黑暗中窜出。

我摸向腰间，握住了手枪的柄，这才让我安心了许多。

可是猫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在那里坐着，看向前方，一动不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有的只有稀疏平常，我房间的门，破破烂烂的门，没有门锁的门，我依然记得门锁的咒骂声，因为我把它蒸发掉了，科学一点的说法叫升华，从金属变成氧气，多么美妙。

空气平静而寒冷，而在猫来到后愈加寒冷而来，也许猫只是一个幻影，我欺骗着自己，继续我未竟的事业，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让绝望占领身体。

直到淡蓝色闪进了我的视野。

当我回过神来时，少女已经站在我面前了，黑色硬质布料的连衣裙配合着X型背带，明明是裙子却还要设计成适合户外活动的样子，腰间的皮质束腰似乎也只是装饰。她微歪着头，盯着我的湛蓝色眼睛里充满了疑惑。黑色的蝴蝶结下垂下了一小块发着淡蓝色微光的纱巾，把一侧接近白色的淡金色头发变成了淡蓝色。

她右肩后面有黑色的扁平棍状物体伸了出来，是刀之类的东西吗？

考虑到这里是服务于金伦加诸国的换货港，大人物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纱巾是用寒泉花的花瓣用特殊工艺制成的，一小片纱巾都要需要大片田地的寒泉花才能织出，能戴上的人非富即贵。

见我没有说话，女孩更疑惑了，“你是威廉吗？”

说话呀威廉，你不是自诩胆子很大吗，为何此刻却容许恐惧扼住喉咙？异物，对，就是异物，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事物，猫也是，眼前的女孩也是，在这个逐渐衰败的世界不该出现的事物。为什么会恐惧？想明白啊，威廉。

“你不会说话吗？”女孩凑近了一点。

我感觉大脑中的一些部分在吼叫，危险在靠近，正是如此，看似美丽的事物往往都是陷阱，弱小的生灵能在危机四伏的世界生存下去靠的绝不是幸运。比如我和真理花园的饥荒战争相比，是绝对的弱小，但是我解开了锁链，我有学宫的知识，这让我可以幸存。

用逻辑战胜了恐惧，用知识战胜了未知，做的好啊。

我装作回过神的样子，“在这样衰败的世界见到这样的美人，我觉得是个男人都会错愕的。”

但眼前女孩的脸上并没有得到奉承的满足感，相反是充斥着狐疑，“我觉得这里没有什么东西那么吓人吧。”

该死，这家伙的危险等级又上升了，这么敏锐。

“待在这地方就是不好，看到美丽的花朵都会吃惊。”连我都知道是在越抹越黑，于是果断的放弃，“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叫希丝拉·维尔维拉，我想去西里哈德实验室，有人向我推荐你，说你去过那里。”

很好，完美，简短的话语完美的解释，可是留给我的只有头疼，如果可以，真想拔腿就跑，可是所剩无几的尊严不允许我这么做，理智也在反对，眼前这个家伙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对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真的能逃掉吗？

“上一次是无功而返，太危险了。”只要是个学者都会对知识趋之若鹜，但是因此要把命搭上，可就不划算了，“我是不会去了，如果你还是想去，那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人。”

“我懂，这是交易，我可不会让别人白白冒险。”希丝拉笑道，“在金伦加出事后，西里哈德实验室就向空中花园紧急转移了一批资产，其中就包括西里哈德的真理，而我是莫比乌斯的一级执行官。”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可恶，这家伙太擅长这些了。

如果有什么是超越生命的，那么西里哈德的真理绝对是其中之一，能让人类与神明平起平坐的发现，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也要去证实，而两年前的威廉正是为了那个来到的真理花园，如果此刻退缩，这两年就真正失去了意义。

我叹了口气，“那么什么时候。”

“不知道，不过提前准备总没有错。”希丝拉说道，“怎么，不打算请客人进去坐坐？而且这位小家伙是谁呢？”

“我叫芬布尔。”猫自然而然地说道。

希丝拉后退一步，靠在门边的墙上，看上去我没有说不的权力，只得上前，拉开门，走进了黑暗。

“怎么，你都不锁门的？”希丝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门早就失去了意义，唯一的价值就是门上的锈蚀的门锁会阻挡我的前路，不过它已经消失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条小巷上只有两家还能亮灯了，一户是我家，另一户是朋友。”

我的房间不是很大，一间屋子外加卫生间，厨房客厅和卧室只能是一间屋子，唯一庆幸的是，水管里还能通水。

我在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这样就有光了。

希丝拉坐在床边，而猫也一跃而上，坐在了希丝拉身边。

我接了一壶水，家里没有茶叶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不是问题，我抓起桌子上的一块铁，而脑海中开始思考茶的结构，在大概一分钟之后，我手上的就不再是金属，而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它完全可以当做茶来使用，这就是解开锁链的人类被赐予的能力，超越常人的能力，而我可以自由的进行元素转换，无论是中世纪的炼金术，还是我过去时代的现代科学，还是当今的未来科学，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却没有任何道理的被我获得了。

很快一壶茶就泡好了，我把茶端了过去。

希丝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家乡的饮品，叫做茶。”实际上上过去的我可不知道茶到底是怎么组成的，茶的构成还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网络上下载到的，不过我敢肯定，这肯定不是过去的茶叶，只能说考古学就是如此，不可能完美的还原历史。

不过希丝拉对手上的饮品并不感兴趣，她兴致缺缺地把茶杯放在一边的桌上，“我来到这里大概是一个月前，然后就一边问路一边向下走，怎么说呢，风餐露宿，一直没有休息好……”希丝拉盯着我。

不是吧，不过我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哪里有下贼船的道理。

“那今晚就在这里对付一晚吧，明天我帮你在这条小巷里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反正已经没有人住了。

“不要，我就要这间屋子。”希丝拉皱起眉头，“其他房间都有死亡的味道。”

恐惧再次来临，她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已经清理的很仔细了，我依旧记得刚来这里时这里的惨状，小巷里到处坐着倒着依靠着尸体，血液和武器遍地都是，唯一没有的是食物，腐烂的气息从每一间房子里飘出，弥散在大气之中，只有这间屋子是干净的，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

希丝拉看出了我的为难，她拍了拍床，“这床虽然不算大，但是睡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不是吧，这下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就连猫也看出了我的窘境，他似乎笑了。

“怎么，你难道嫌弃我吗？”希丝拉有些生气。

“当然不，谁会嫌弃公主大人呢。”希丝拉颤了一下，用过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但很快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抚摸着猫，开始掩饰。

“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旁边就是佩伦公国，而维尔维拉这个姓氏有点出名。”希丝拉的父亲彼得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佩伦公国的颓势，让这个金伦加边缘的小国有了话语权，只可惜随着金伦加的灭亡和彼得本人的遇刺身亡，一切都成了空谈。

希丝拉抱着猫，温柔地抚摸着他，满意的听着怀中之物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煤油灯忽明忽暗，在这昏暗中只有纱巾和眼眸依旧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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