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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谶-免费试读
覆舟水,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一曲杏花谶,唱得天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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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大汉逢时,阖家欢庆,乃得合卺——”
今天不知道是谁家的日子,以“里”为距离的红绸子长长的铺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天后宫里,从看不见的远方就已经听见了结亲的声音,不过这与我们无关,在任何一个这样的日子中,我们只是看客,只当是消遣。
酒楼下的街道似乎比往日更加沸腾,迎门送往的队伍绵延数十里,鼓瑟齐名更是不计其数,周边附和围观者如同蚁附,却不见着本应走在首位的才子新人。
青烟直上,单只一行黄鹤飞去,倒显得比人间清冷三分。
“呀呀,行了行了,我说这烟有什么好抽的啊!”
说话的是我,姓韩,单字一个白。我至今仍然认为,关于这里一群人的故事,就应该从这里说起。
透过烟雾,本就心烦意乱的我自行掐断了邻座才点起的香烟。
这里是津城,本地的方言一出,整间酒楼附近好不容易渲染起的庄严气派被搅得混乱不堪。
“不是我说,去年高宗皇帝可是刚刚走……”
这是做在我右侧的另一人,秦笙从来都是只敢四处听些小道消息,却又不敢真的把话讲清楚。
又是每天日复一日的话题,酒楼里的男人们,又能说些什么呢?有有什么话题比宫里的更吸引人,更具魅力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自觉地把头沉下去,砸吧了两眼四周,终于吐出了早就藏在肚子里却还要踌躇的下文。
“咳咳,是刚走没多久吧,可这又在大张旗鼓的开搞。”
“虽说宫里的自然是看重这些,但当下是民风开放,自然有人没注意呗,再说了,就走个人,还能管着结婚啊?”
刚刚被掐了烟的人不自觉地挑着眉,一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边故意把烟雾扇向我这边。
我无奈地笑了笑,他叫叶钰,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是投降般的给他说明。
“是刚走,虽然说咱们民间是不提这种老皇历,但是上头今年可是增注了新的章节礼制,这么说未免太不敬了。”
房间中的空气更加凝重了,对面两人一个使劲转着香烟头来回滚动摩擦,一个重新从衣袋中又掏出一支香烟点上。
不是因为我们尴尬,而是同样坐在酒楼中的其他人注意到了我们的话题,已经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筷子和汤匙,更有甚者已经在窃窃私语。
不是为我们的言论感到愚蠢,恰恰是因为我们的疑问合理。
是叶钰的烟打破了比赛的中场休息,一口气图像窗外,低头看着走到楼下的迎亲队伍。
“嚯,指定是杏门的人吧,不过你还别说,看着街上的外藩娘们,我真的嘿——”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由某位听说已经仙逝的老头转移到了年轻的外夷女人身上。
北高丽女子严肃,南高丽女子妩媚,和国女子更是奇葩,按照他们男子的需求被分为不同类型培养的种类,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但他们都算是外夷。
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他们和我们大汉子民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语言源于汉语,他们的文化也托生于汉文化。
只有那些白皮肤,蓝眼睛的夷人,他们之中也有一个白人组成主体的国家,在遥远的大洋对面,和大汉不同,他们的国家并没有很长的历史可以书写,而是来自于不同国家的口口相传,对于我而言,这不得不算是巨大的吸引力。
是的,对于任何国家的男人,有两样可以凌驾于死亡,第一个是女人,第二个是政治。
没过多久,整个酒楼的男人站在窗沿边,彼此在他人的肩膀和手肘处涌动。
人一多,交头接耳的闲话就再也闲不住了。
“这B人谁啊?”
“他咋知道是杏门的,胡说不要的好吧”
“废话么,这我也知道,不是杏门的在nm的天后宫吃席是嘛”
“土狗,吃nm的席,人家那叫婚礼,懂么你。”
“老子tm懂不懂听你说是啊?我还说我是你爹呢!”
“我恁爹,我恁爹!”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发泄着平日的情绪,而情绪是世界上最好引导的东西。
叶钰在那边跟他们舌战了不消一会,便回过头炫耀一般的看向我们,双手拍了拍上衣,随后从腰间套出一副老式西洋打火机,何时他的标准姿势,证明他现在很得意。
秦笙看着我,双手一摊。
“他就这B揍性了。”
“不止吧,你看他手中的烟可跟往常的不一样啊,平时都没掏出来过。”
我拽过秦笙的袖子拉着他也挤进人群,夺过叶钰手中的烟,再闭上眼仔细品味着可在上面的纹路,很快便招致了叶钰的不满。
“你说你有不会,装模做样地作嘛妖?”
“我不懂,但是我喜欢闻啊。”
“那nm你掐老子烟!”
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烟头向我弹出一层灰,最后还是被我抢走,再手中转动把玩。
“你这烟名字叫做跃克,这得追溯到四十多年前,上面行至西川出番察阅行都司时,为纪念雪夜渡江,一跃而克复西川,遂赐其贤名。”
二人好像是没有听到的看着我,再彼此相望,确认过了并不能接过这话茬。
只剩我独自看着沾满烟灰的碎纸出神。
“是了,这烟也已经出到第五代了,天下最是不缺这样的奇谈佳话。”
“啊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
我看到两人一脸的鄙夷和奚落,这也是叶钰和秦笙每次再这种时刻对我最好的反击。
“你说说你,天天地看那些什么史书啊,这书那书,哪本也没用上啊,就搁着折磨我俩。”
“我不光看那些史书啊!”
“啊对对对,前一阵还找我们家老书库要了本兵书,那是你看的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放在远处桌角上折页的兵书。
声音,已经听不得清晰了,紧跟着女子方阵的是鼓乐队,不管怎么样,看的出结婚的主人就是要怎么热闹怎么来。
更多得人选择下楼去看,人群耸动的风翻过书页,赫然亮出封皮上几个烫金红字《大汉战争史》。
“滚蛋”
一招不慎,刚刚点起的香烟被旁人带过,烟头弹射在石基的地板之上,溅射出来的火星精确无比地烙印在兵书之上。
等我在被扶起时,酒楼中已是散的差不多没有人了,我们之前看到的兵书不像是之前原有的样子,而是倒扣在桌上,没有一丝丝的烟痕。
“这,这书原来就是这样的?”
“是吧,我也没看完啊?”
我的回答让叶钰感到毛不着头脑,他虽然说的话,做的事总爱带着一股大不敬的味道,但着实是我们之中唯一的“良家子”,据说是爷爷辈的族人给杏门打过下手,跑过腿,妹妹才得到杏门里一位鳏夫的抬举,做了这位看门的第九任小妾。
叶钰看着我,也看看书,他平时不管也不懂这些书,更不会因为一本见都没见的书和我翻脸,至少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手心里还是攥出了汗,要知道这可是四十年前出的绝版书,放在当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没看完你接着看吧,我就是感觉好像没这么厚呢?”
秦笙翻过书页查看,也没有发现任何烟痕,就好像原本就是这么一本书。
“啊哈哈啊哈哈哈——你这怪B!书咋可能变厚呢?”
“你爹给你往里塞的厕纸,刚出来的快闻闻!”
压过了所有的疑问,我们三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抢夺这珍贵的兵书,书页被我们翻出皱痕,胡乱地散落在地上,楼下的队伍中也轮到了华服和西洋服的童男童女压阵,吵闹的鼓乐声响被欢乐的童声代替,儿歌的调调伴着我们开始推向波澜起伏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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