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土刁民

恶土之上，生存不易。畸变与死亡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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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袅袅。

些许昏暗浑浊的火光从一处破旧木窗上的破洞处映出。

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垂在窗边微微晃荡。

绳底，一块约摸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石块随绳而荡。

一群乌漆嘛黑的飞虫围绕着石块嗡嗡飞翔，片刻不停的振翅声让人心生厌烦。

咔哒一声，一个脏污的笼子从天而降，将一些来不及躲避的飞虫和石块一同裹住。

吱呀～

木窗向内打开，一双干涸苍白的手伸出，取下笼子，提回窗内。

下一刻，一声咽口水的咕隆声从窗内传出。

破旧木窗镶嵌在一座石屋壁上，石屋破旧不堪，但看起来很牢固。

石屋内部不算大，从一处屋角走到对角只需五六步。

噼啪～噼啪～

一堆篝火在屋中央熊熊燃烧，橘黄色的火光让石屋内明亮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

火光辉映间，一道笼罩在一袭麻布兜帽衣中席地而坐的瘦弱身影清晰可见。

麻布衣上的粗麻线大半已经断裂散开，但在一些树藤皮乱糟糟的捆绑下，还勉强维持有衣的形状。

躲于兜帽下的脸庞些许稚嫩，闪闪发亮的一对黑眸直勾勾地望着手中木笼。

“今天的命，算是吊住了。”

噼啪、噼啪～

瘦弱身影摆弄了几下篝火，木材燃烧的崩裂声愈发急促。

他起身将笼子往横在火堆上方的木棍上一挂，随后席地而坐，聚精会神地盯着笼内的飞虫。

片刻后，在笼内乱窜的飞虫纷纷在啪的一声后坠落，仿佛能肉眼看见的恶臭从虫躯散发，逐渐侵占着不大的石屋空间。

饥饿绿光在瘦弱身影的眼中一闪，他挥手往身旁一捞，一对细长的条状物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顾已被烤得发烫的木笼，他熟练地打开木笼上预留的小门，借由条状物夹起一只飞虫。

原本乌漆漆黑的飞虫，现在已成蜡黄色。

虫躯表面沾黏着些许不明液体，这些不明液体正是恶臭味的始作俑者。

柔弱身影仿佛没闻到恶臭味般，将蜡黄飞虫往口内一送，咀嚼声起。

没消片刻，笼内的飞虫一只不落地入了口，他从身旁端起一个桶壁包浆的有盖小木桶。

打开桶盖，小半桶不明液体微微晃动，不明液体与虫躯上的不明液体类似，呈浅灰色，浑浊粘稠。

埋头喝了一口桶内的不明液体，未待液体过喉，他立即盖上桶盖。

动作稍显急促，仿佛是在极力控制多喝几口的欲望。

呼～

长呼一口气，往火堆里加了些奇形怪状的树枝后，他在火堆旁躺下。

时间悄然流逝，他的呼吸逐渐平稳。

摇曳的火光在破旧兜帽下的稚嫩睡脸上肆意流淌。

睡脸干涸苍白，嘴唇皮开肉绽。

夜静寂，时悄悄。

……

不知不觉间，晨风无息起。

由蜡黄纸张和墨紫树叶编织成的挡风帷幕沙沙作响。

屋内的篝火早已熄灭，燃烧不充分的篝火恶狠狠地释放着刺鼻的木炭味。

不知何时，瘦弱身影的眼皮已然抬起。

他的神色茫然，眼神空洞，嗡嗡声响彻了他的整个脑海。

近距离挨着由干树枝堆成的火堆睡觉，吸入了大量‘浑浊空气’，能够醒来，他得感谢那窗口的破洞和屋门缝隙。

阵阵胃液灼烧胃壁的痛苦袭来，脑海中的嗡嗡声迅速褪了去，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一饮一啄，自有道理。

“图克，图克，图克……”

呼喊声从屋外传来，瘦弱身影彻底清醒。

一道赤脚身影一边呼喊一边走向瘦弱身影所在的石屋，腐朽的石质地面噗嗤噗呲地发出抗议。

“汉斯别喊了，我没死。

说话间，图克拉开石屋门。

此时他的右侧腰间已挂有一个空木桶，左侧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矿镐，背着一个由树皮和树枝编织成的背篓。

经由饥饿刺激，图克的觅食准备工作完成得迅速不已。

他提了提腰间的藤类植物腰带，拿起墙角的小木桶，佝偻着身躯大吞了口桶内的粘稠液体，胃壁的灼烧感随即平静了许多。

看着汉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图克将木桶递向汉斯。

“呐，一口。”

汉斯一把接过木桶，大吞了口粘稠液体。

喝～

他大喝一声，不顾未得到满足而阵阵哀嚎的胃壁的强烈反对，毅然将木桶还给了图克。

“没想到你还有小半桶桶命水，我的命水桶前天都干了，昨天晚上吃苍翅虫吊命后，没有命水喝，我今天差点醒不来了。”

图克没接汉斯的话，说话太费力气。

他小心翼翼地把木桶盖好放回墙角，转身走出石屋，带上门并扣上自制的门栓。

这简陋的门栓不能防人，只能防一些偷食物和命水的美味小东西。

……

噗嗤、噗嗤

汉斯和图克并肩走在腐朽的是石质地面上，这坚强维持着路形状的石质地面，只有百余步长。

路面是由一块块长短大小不一的条状石块构成，地面上有许多深浅不一的长条形坑洞。

道路周围，毫无层次的坐落着数十座同样破旧石屋，很多石屋已经倒塌，有些还稍成屋型并未完全倒塌的石屋，墙上是一个个的大洞。

地面和墙上的洞，像是被人抽走了较完整的石块。

不消怀疑，图克和汉斯肯定都是始作俑者之一。

“图克，如果今天没带回食物和命水，你的命水得再让我喝一口。”

这名个子不高，脸色苍白蜡黄的瘦弱少年，并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相比在阵阵难忍的瘙痒和刺痛中死去的风险，舔着脸要口浑浊但必须的命水简直不要太轻松。

对于现在的图克和汉斯来说，在这幽暗荒凉的未知世界中，要想第二天清晨在略微发苦的风中睁开眼睛，维生的食物和续命的命水，缺一不可。

食物用来维持生命力的同时，身体成长也需要食物。

但食物和发苦的空气中也含有微量的毒素，这些毒素更像是一种未知能量。

这种未知能量能提升和维持生命力的同时，也时刻侵袭着承载生命力的载体。

而时刻被侵袭着的生命力载体，在诸多原因诱导下，很有可能出现不同的不可逆的变化。

命水，这粘稠浑浊的浅灰色液体中，也含有一种未知的能量，但不知为何，命水中蕴含的未知能量能缓解空气和食物带来的风险。

图克和汉斯在摄入一定量的食物之后，也需要饮用一定量的命水。

如果没有命水中蕴含的未知能量缓解，通过摄入食物和呼吸空气吸收到的未知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就算没有诱发畸变，也会让此生物原地暴毙。

就算没吃食物，也需要饮下少量的命水，用来缓解呼吸空气带来的影响。

这些都是大人们还在时，时常训诫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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