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买卖人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做买卖的人。什么买卖？江湖的买卖，只要你有钱，不管想买什么，想卖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完成。什么样的买卖都可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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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亲，江湖在那里啊？”

小小的木屋，小小的人儿，问着不小的问题。

“如儿为什么这么问啊？”

张岚放下手中针缐，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眼神柔和，宠溺。

“村口来了位说书先生，他在说江湖啊。”

蹦跳着回家的小女孩双手抓住木桌边沿，双脚用力往上一跳，跳到那张有她半人高的木椅上，小脑袋一晃一晃，抖得头上的小辫子左右晃动。

张岚用桌上的布替小女孩抹了抹手，柔声道：“如儿喜欢听江湖的故事？”

小女摇了摇头，道：“不喜欢呢，说书先生说江湖很可怕，如儿不喜欢。”

张岚笑了笑，问道：“那如儿为什么要问啊？”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娘亲不是说父亲在江湖吗，如儿担心他啊，想去找他，让他快点回家陪娘亲。”

张岚听到这话，眼神一黯，随即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道：“如儿真乖，但你父亲在很远很远的江湖，等你长大才能去找他，知道吗？”

小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又问道：“那如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小姑娘乖，等你能有娘亲那么高，就算是长大了。”

院门外，白髮苍苍的老人背住行囊，眼带笑意地望向院落中的小女孩。

张岚双目半瞇，站起走到小女孩身前，轻声道：“不知道阁下是谁，来这里又为了什么。”

小女孩“啊”的一声，指着老人道：“娘亲，他就是村口的说书先生。”

老人微微点头，笑道：“小姑娘喜不喜欢刚才的故事？”

小女孩摇头道：“不喜欢呢。”

老人满脸惋惜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这口条还是不行，还是得练练。”

“如儿乖，你先到屋里学习今天先生教的书。”

张岚的声音依然很柔和，但她此刻半瞇的双眼却露出与声音不一样的严寒，院门外的老人虽然看起来沒什么，但她实在不敢有丝毫松懈，以至一向都会看着女儿眼睛说话的她，第一次沒有这样做。

“知道了娘亲，如儿这就去。”

小女孩闻言一蹦一跳跑回木屋内，极为乖巧。

院门外的老人笑了笑道：“夫人无需紧张，我只是做买卖的人，绝不会做出多馀的事。”

张岚等到关门声响起，才淡淡：“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找我这个孤寡妇人做什么？”

老人摆了摆手，笑道：“不贵不贵，在下姓李，木子李，单字一个三，若是夫人不嫌弃，可以叫我老李。”

张岚冷笑道：“不知道阁下有什么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李三？张岚除非傻了，否则她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带人皮面具的人叫李三，那怕对方真的叫李三，她也不会相信。

老人笑了笑，道：“受人钱财来看看夫人是否安好罢了。”

张岚面上的冷笑未减，淡然道：“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老人摆手道：“不急不急，顾主还希望在下向夫人借一样东西。”

张岚道：“他想借什么？”

老人笑道：“借一样只有夫人才有的东西。”

张岚刚回復的嘴角再度扯了扯，形成一个冷笑道：“我的头颅？”

老人摇头道：“夫人应该知道的，知道又何必装傻。”

张岚道：“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

“唉...”老人轻嘆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眼，沒察觉到什么异常后，才无奈开口，但却沒有半点声音传出。

他知道张岚会唇语，所以那怕沒有声音，他也知道她一定知道自己说什么。

作为一个做江湖买卖的生意人，弄清楚双方底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老人从来不会在这一点上含煳。

“是谁让你来的！”

张岚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不管是谁都绝对能听出她此时语气中的森寒，寒得让人彷彿能感到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

老人当然也听出了这种由杀意形成的森寒，更知道下一句话稍有不对，张岚定然会暴起出手。

但他却一点都不担心，那怕张岚在江湖上有玉手断魂的外号也不担心。

因为他可以肯定，张岚绝对不会出手。

老人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盒子，先是将盒子打开，才往空中抛出。

“夫人先看看这是什么。”

张岚瞇起眼伸出左手，接住在半空划了一个弧缐而来的小木盒，还来不及震惊老人展现的巧劲有多强，便已被盒子内的东西吸引住。

盒子内其实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块满是裂痕的玉佩，玉佩的色泽虽然看起来很漂亮，定是上等美玉制成，但可惜裂痕实在太多了，多得再好的美玉都已经成为垃圾。

玉佩只有在完整的时候才值钱，若是碎了，纵然料子再好，也绝不会有人买，甚至扔在地上都不会有人捡起，只会一脚踢开，嫌弃它挡住了前进的路。

沒有人会要的东西虽然是垃圾，但这样的垃圾却让张岚散去一身杀意，双眼瞬间染上一层薄薄水花。

“他还好吗？”

老人想了想，摇头道：“好像不太好。”

张岚幽幽道：“也是，无家可归的老人怎么能好。”

老人沒有任何回应，他知道张岚只是自言自语，所以他沒有任何回应的必要，而且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

“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岚将木盒轻轻盖起，收入袖中，显然沒有归还老人的打算。

老人就像沒看到张岚的行为，自己也沒送出过盒子般，摇头道：“沒有。”

张岚盯住老人半响，才轻声道：“早前稍有得罪，望阁下勿怪，还请到院内稍等半刻。”

老人依言缓缓步入种满菜的小院子，摇头笑道：“不敢不敢，换作我是夫人，早便动手了。”

翻箱倒柜的声音自木屋内传来，老人笑了笑，既沒別过头去窥看，也沒多想，只是静静看着不大的前院。

他知道她一定会将他想要的东西交出来，只要拿到那件东西，其他都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与张岚动手。

他讨厌无关重要的争斗。

因为无关重要代表可做可不做，既然可以不做，那为什麽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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