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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摇青天揽山河-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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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深冬的杭城格外凄冷，寒风似虎狼一般咆哮着，和坠落的大雪一起吞噬着人间烟火气。冉冉升起的烟火里，百姓几乎都藏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在火炉旁边有说有笑，时不时，儿童嬉闹凭添了一丝温情。
唯有不多的小商贩，在清冷的街沿上，紧紧捂着自己尚可御寒的冬衣，缓缓吐息着热气。他们时不时抬头，看到稀疏采买吃食的人，便高兴地起身招揽，“都来看一下嘞，今天的菜可新鲜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偷看小姑娘洗澡。。。。。。”宁静的杭城被一个中年妇人的大喊之声打破，商贩停下了卖菜，稀疏的行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之处。喜欢看热闹的人也从家里钻了出来，将妇女和那个偷窥者结结实实地围了好几圈。
热气随着冷风一吹，让跪在地上的偷窥者薄薄的衣服裹着地身体有了一丝暖意，不过没一会儿，冷风又不断地灌入，他浑身一抖，更冷了。
偷窥者是一个五大三粗高胖的男子，他捂着脸埋在雪里，声音呜咽，“我没有，我。。。。。。”重重地缓了一口气，又艰难地开口，“我真的没有。”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一个大老爷们，偷窥小姑娘洗澡，不承认就算了，还装得跟个小孩一样在这里哭，打死他，真给爷么丢脸！”围观里的正义使者出声。
“就是啊，什么人啊这是！”
“这不要脸！”
渐渐的，越来越多人附和，“打死他，打死他！”
不嫌事大的几个妇人和大老爷么抄起刚买的菜就往偷窥者身上砸去，新鲜的瓜果蔬菜重重落在偷窥者身上，偷窥者吃痛的呼叫，紧紧蜷缩在一起，接受正义审判的“洗礼”。
“你们真浪费，拿着顶好的菜和鸡蛋扔，真是暴殄天物！让我来！”一个大娘端出一盆子冒着热气的脏水，毫不客气的浇在偷窥者身上，浇完之后仍不忘踢上两脚，俨然一副民间惩恶扬善的女侠样貌一般。
“干的漂亮！李大娘！”
“李大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
“前面怎么回事，竟这般热闹？”马车里將国太子司徒序清冷却带着几分稚气地声音传出，紧跟在马车身边地随从前去探查一番后，连忙回来答道，“太子爷，好似前面有一个大汉在澡堂子外面偷窥姑娘们洗澡被抓住了，现在正在接受百姓的惩治。”
將国法律严明，对于女子被偷窥，被欺辱拐卖之类，百姓都可以自行惩治犯案者，解气后再交由官府定夺，判处施害人刑法。
司徒序不由得想起最震慑人心的一次，一个大官家的子弟奸淫年幼的女童，最初因为大官的庇护逍遥法外。百姓知道后群情激奋，写下万言书欲上表当时的皇帝司徒忧民，大官借助势力阻挠，最终在正义之士甄孝仁的帮助下，顺利将万言书呈给了当今皇上。
当今皇帝司徒忧民得知此事，雷霆大怒，马上命刑部彻查此事。有了确凿的证据后，立马下旨抄了大官的全家，将该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生生剐了七七四十九天，身上无一片好肉，才在最后一天饮恨西北。
思绪回笼，司徒序脸上带着玩味，“去看看，孤也凑凑热闹。”
“太子驾到，平民回避”。走在最前头的小兵威严地喊了一声，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跪在地上迎接太子。
司徒序被马车上的几个宫女簇拥着走下马车，小太子今年十二，身高五尺，脸上还留着些许稚气。见到众人的时候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身狐裘金丝锦袍倒是给他添了几分贵气。
司徒序对着众人挥手，“莫跪了。＂
众人叩谢后起身立在两侧。
司徒序打量了一番躺在雪地里的大胖子，浑身被冻得青青紫紫，许是被人浇了水的缘故，身体上结了白色的薄冰，已然气息奄奄。他解下自己的狐裘金丝锦袍，上前盖在了众人眼中的偷窥者身上，并命人拿出他马车上的软榻，将人安置在软榻上，另外吩咐人扶起喂了几口热茶。
百姓连呼太子殿下心善。
被人喂了几口热茶的偷窥者，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热泪盈在眼眶之中，感恩的深情溢于言表。
“噫。“众人被偷窥者的容貌恶心到，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大块溃烂的肉瘤长在偷窥者的左边脸上，偷窥者本来感激的表情，在众人眼中却俨然一副猥琐的歹徒模样。
“太子殿下，这个人是个偷看姑娘洗澡的淫贼，你可不能对他这么心慈手软呀！看他长得这副模样，天生就是个下流胚子。”
“將国何时以貌取人，以外貌断定别人是否有错了？”，司徒序一改刚才的浪子模样，冷着声音开口。“是何人发现他是个偷窥之人？”
“是民妇，太子殿下！”一个妇女欢欢喜喜的从人群里蹿出来，邀功似的，“我刚从澡堂子正门出来，就见这色胚站在那里鬼鬼祟祟的，那里有条细缝，不信，您去瞧瞧？”
“怎地，孤去看看，孤也要成一个偷窥姑娘身子的下流坯子？”
妇女扑通跪在地上，脸色吓得煞白，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民妇该死，民妇该死，太子殿下恕罪。。。。。。”
“祚浱，你且去看看。”
祚浱是他的贴身掌事大宫女，这些年来犹如母亲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有祚浱一日，便有他安然一日，他自然是最信任祚浱。
祚浱仔细的看了一眼细缝，确实能看的见里面的姑娘，正要离开回禀之时，旁边的矮草垛里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掀开一看，一个身首异处的蛇头扭动着，狠狠咬着草杆子，好像在发泄自己被切割的痛意一般，只是渐渐地不再挣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众人见到此状，发出惊恐声，连连后退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居然是蛇！”
“宝儿，到母亲怀里！”
“快，打死那个蛇头！”
祚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群大老爷么这么害怕，倒是让她一个姑娘来打死蛇！但是为了避免蛇头复活咬到别人，祚浱在旁边寻到了一块石头，在远处随手一丢，石头恰当好处重重砸在蛇头之上，将蛇头砸的粉碎，这才安心回去禀报。
“殿下，祚春认为，应该是这个男人看到了那条三角头的毒蛇，害怕伤害到澡堂子里姑娘，所以才把蛇杀死。只是不凑巧被澡堂里出来的这位大姐误认为是偷窥的人，将他抓了。”
偷窥的男子听到此处，积极配合，虚弱的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上面分明还有未被擦干净的血液。
“好，很好。请问在惩治之前各位可否询问过当事人？”司徒序拍了拍手，“现如今真相大白了，各位可有何话对这位勇士说？”
百姓面面相觑，却始终憋不出一句话来。他们意识到了自己错怪了好人，道歉的话却始终像是一根在喉咙里卡着的鱼刺，无法被说出。
“我將国的百姓何时成为了只会滥用私刑不辨是非的人了！”司徒序忍不住发出哀叹！
“对不起，大哥哥，是我们冤枉你了。“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从人群里探出头，怯生生对着那个男子说了一句。
被冤枉偷窥的男子脸上扬起了笑意，“没，没，关，系。”
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害怕的缩进母亲的怀里，小声嘟囔，“这个哥哥实在长得太可怕了！”
“乖，宝儿不怕！叔叔是个好人！”女子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
男子本来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下意识想用狐裘遮掩着脸，却害怕弄脏了太子的衣服，低下头转向了一边去。
司徒序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小女孩的手里，安慰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这是孤的母后小时候给孤的玉佩，母后告诫孤，只有敢于承认错误的人，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才能获得救赎。孤把这个玉佩给你，望你以后也要如此坚持本心。”
“太子，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宝儿的母亲客气的推搡回去。
“是啊，太子，这太贵重了！”百姓附和道，却贪婪的盯着那块玉佩！
见太子执意将玉佩放在宝儿的手里，宝儿的母亲便不再推拒，“宝儿，快谢谢太子殿下！”
女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小手握着那块价值千金的玉佩，脆生生的回了一句，“谢谢太子殿下！”
看着百姓们此时悔恨的眼神，司徒序不知道他们是怪自己真的做错了，还是没有最早道歉获得赏赐。只是从某些人不甘的眼神里也能看出，终究是有人只在物欲里停留。
司徒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抖掉身上的积雪，转身吩咐跟随的侍卫，“把他扶上马车，随孤一起回去。”
两个小宫女连忙贴了上来，将司徒序包裹住迎上了马车。
百姓传来细碎的讨论声音，司徒序并未理会他们，马车缓缓离去，杭城又陷入往日的宁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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