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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初的秋天,木木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大家庭里。太爷爷去世得早,家里大小事务都由太奶奶做主。
木木印象中,太奶奶是个不苟言笑、强势、有点重男轻女的女人。
她气场很强。在她面前,调皮的木木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妈妈说每次木木耍赖,要姑姑抱的时候,只要瞥到太奶奶的身影,便马上从姑姑怀里溜下来。
于是每次她调皮的时候,大人便骗她太奶奶来了,木木一听便老实了。
木木的家是一座三层的房子,顶层是个大天台。
夏日,这里是一家人晚饭后休闲娱乐的地方。望着铺满晚霞的天空,微风凉凉,时不时飘来月季花的幽香,积攒了一天的情绪也慢慢消散而去。
夜深的时候,田地里的虫叫声显得格外悦耳。
二楼的客厅,是女人们主要的休闲天地。夜晚时分,她们在那里家长里短。
木木家有喝糖水的习惯,经常在傍晚煲一大锅。
入夜,客厅里,女人和孩子们,看着电视剧,喝着糖水。时不时的欢声笑语,打破了夜晚的寂寥。
太奶奶喜欢花草树木,最爱玉兰花。
中庭院有一块地,种满了玉兰花。每到开花季节,它们散发着阵阵清新淡雅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玉兰花旁的那棵搭在藤架上的葡萄树。在葡萄成熟的时候,一串串绿葡萄如青色的玉石般晶莹剔透。
木木喜欢阳光透过葡萄架照耀叶子时,那脉络闪闪发光的样子,特别美。
木木喜欢的东西很多,家里最喜欢的,便是那两。
一是前厅里的落地大摆钟。除了确实好看,木木更喜欢的是那满满的厚重感的敲钟声,安全感十足。有时,木木会站在钟前,等着那声音出来。钟摆不停地左右摆动,像在告诉时光不待的事实。
一是前院里的柏树。在前院左右立着的两棵柏树,不论春夏还是秋冬,它们都绿叶葱葱地挺立在那里,像两座宝塔在那守护着。
木木家晚饭吃得早。每次吃饭时,刚好是农民从田间归来的时候。在他们路过木木家门口时,奶奶看了总黯然伤神,感叹他们生活的不易。
木木喜欢奶奶。
她温柔、顺从、善良。从小衣食无忧,备受宠爱。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家人把她许配给了爷爷。
奶奶出嫁时,父母给她配了几个随身丫鬟,以代替他们照顾她。在她嫁到夫家不久后,父母家因生意需要,全家移居去了国外。
没多久,太奶奶便以女人在夫家应独立承担家庭职责为由,让奶奶遣散自己的随身丫鬟。
一向顺从的奶奶自然没有反驳,同意了那个要求。
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奶奶开始学习各种家务活。
然而,在这里,奶奶也没有得到丈夫的多少关爱。
对奶奶,爷爷总是显得不耐烦和冷淡。
木木第一次看到爷爷对奶奶动手,是那天傍晚。
家人正忙碌地准备着晚餐。
忽然,厨房里哐当一声。木木刚好站在厨房门口,转身进了厨房,她看到爷爷站在灶台前,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奶奶,碗碟散落一地。
其他人也闻声跑了进去。
木木看到爷爷伸手要去打奶奶,吓得跑出了厨房。
紧接着就听到爷爷的呵斥声,奶奶的哭泣声。
也许,奶奶已经不止一次被爷爷这样对待,可能很多次了。
那时候,奶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回国探望她时,她总是泪流满面,也总是千言万语道不出。
也许是隐藏已久的情绪,在见到自己亲人后的尽情释放。
也许是明白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但,不论遇到多少的委屈和无奈,她也依然是那个温柔、善良、仁慈的女人。
这也是为何,她的七个孩子,对她一直是那样的敬爱和孝顺。
木木最喜欢黏着四姑,一是四姑确实很疼爱她,二是会经常带她出去玩。
四姑说木木长得好看,最喜欢给她打扮。有段时间,木木顶着一头洋娃娃般的卷头便是四姑带去烫的。
四姑心灵手巧。家里开服装厂,她耳濡目染地练就了一手裁缝好手艺。家里孩子们的衣服,除了部分是国外寄过来的,其他的都是她亲手设计剪裁制作的,衣服款式新颖漂亮,孩子们很是喜欢。
爸爸兄弟姐妹十人,六兄弟里他排行老三。大伯二伯早年下乡去了其他地方,而五叔和小叔年龄尚小,在家里的服装厂倒闭后,爸爸和四叔便成了家里的经济支柱。
爸爸和四叔工作的地方似乎很远,每次去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
大人们说他们去很远的地方赚钱,很辛苦。
木木理解的赚钱,便是他们踩着机器,钱从车后方吐出来。力气使对了,钱出得快出得多,使错了,钱出得慢出得少。易,也不易。
四叔脾气火爆,家里人对他都有所畏惧,连爷爷都对他畏惧三分。四婶圆滑世故,长辈们说她会做事,家人亲人都很信任他们。
木木爸爸妈妈性格务实些,话少。木木兄弟姐妹几个性格随父母。
长辈们经常评价:四房的几个孩子的灵活嘴巧,三房的几个就显得老实嘴笨许多。
木木,爱美、脾气大、调皮。也害怕冲突。
她很爱干净。大人说她从不坐地上,见不得脏,闻不得臭。
在很小的时候,外公外婆家养家禽。每次跟妈妈去那里,木木看着门口满地的家禽粪便,裤腿卷得高高的,半天不肯往里走,非要大人抱着进去才行。
她脾气很大,因为各种闹情绪闹脾气,也为此挨了不少打。
连弟弟妹妹都知道,她曾因为别人没顺她意,一气之下,趴地咬了一口泥巴,死活不肯吐出来。最后还是挨了打才乖乖吐出。
大人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哪有这么多“早知,何必”呢。
调皮的木木,看见别人在溪里戏水,很是羡慕。终于,有天,她找到了机会,偷偷跑到田间旁的小溪耍水。水不深,木木很高兴。却因为玩忘形了,不小心跌进水里,变成了落汤鸡。不得已灰溜溜回了家,最后也少不了一顿打。
原本,她想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木木害怕争吵,害怕冲突。每当那时候,木木内心是无比的紧张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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