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泰勒斯

一些哲学家似乎得罪了什么人。找不到工作的沈文修被选中去“解决问题”。就从……米利都的泰勒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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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某大学，辅导员办公室内。

“老师，这是不是不太合规……”沈文修看着桌上那份已被填好，只剩下“毕业生意见”一栏还空着的三方协议，小心翼翼地问道。

辅导员罗老师叫他来，就是为了让他在此处签名。

“什么合规，你再说一遍？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罗老师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沈文修赶快赔上笑脸解释道：“罗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去上班的话我就不是应届生了，到时候考公考编很多岗位都报不了。”

“那你不去就行了嘛。”

罗老师敷衍道。

“不去的话，要赔违约金的。”

沈文修翻阅着，很快找到了违约金条款：“要赔……五千块呢！”

罗老师整理了一下表情，正色道：“文修啊，我们还是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去Z公司也不算差了，你得认清今年的就业趋势。你觉得自己是211学校，非要找一个有五险一金、有双休、有年假的公司，能找得到吗……”

沈文修刚要开口，但罗老师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打断。

“……你说担心考公考编报不了，难道要在家脱产考吗？还是你要继续考研？你考研的时候我也没少支持，对吧？那没考上就考虑就业嘛！另一方面，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对不对，你万一今年又没考上怎么办？很多人都是先上着班，休息的时候复习，总有机会的——”

“罗老师——”

“而且毕业之类的事情，也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我就是一个年级的辅导员，又不是校长，归根结底还是得服从学校的规定，你支持我的工作，我肯定也支持你的发展，将来不管是考研还是考公……”

罗老师抬起头盯着沈文修。

他抽了抽嘴角，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份已经签好的三方协议，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沈文修早就看过网上各种不签三方不给毕业证的故事，但却没想到会发生到自己身上。他知道学籍学历信息都在学信网上可以查到，辅导员只是扣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实物——难不成自己真要去找个办假证的？

发现不少人等在电梯门前，他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选择步行下楼。

“什么玩意！还‘能去Z公司也不算差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鬼知道卖一个人去他能拿多少钱回扣！”

楼梯间内充斥着沈文修吐槽的回声。

【不多，也就3000块。】

沈文修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啊！什么东西！”视线收到干扰，他打了个趔趄，几乎要从楼梯上跌下去，连忙抓住扶手。

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但视野内的字迹并没有消失，而是换成了适合黑色背景的白色字体。

《三体》里的汪淼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那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沈文修坐在楼梯上，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仔细检查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发生了某种病变。

【我这有个工作，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哪来的外星人！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腿上弹起来，顺着楼梯滑下去，沈文修手忙脚乱地下楼去捡。

他结结巴巴地大声喊道：“想收买我当球奸？你们找错人了！”

【工作内容：刺杀米利都的泰勒斯】

【地点：米利都】

【薪酬：面议】

【长期出差，抗压能力低者慎报！】

沈文修看到“面议”二字就来气，面议他个大头鬼！面试了这么多公司，全都是骗人过去给HR充当绩效的。

外星人真是一点好也不学！”

“米利都是什么鬼地方，有高铁吗？有面试交通补助吗？该不会是要把我卖去噶腰子吧！”

【米利都是安纳托利亚西海岸线上的一座古希腊城邦，靠近米安得尔河口，其遗址今位于土耳其艾登省内。】

“出国？我不会土耳其语啊！你们给我派翻译吗？不对，你们这是什么鬼公司，雇佣杀手来了吗！我可是守法公民，你们这是违法行为，最好去自首！”

【价钱随你开。】

“随我开？我还说一个小目标呢！你们付得起吗？”

【可以。】

沈文修惊讶地张大了嘴。

楼梯间里的回声很大，他站在楼梯中段的平台上环顾四周，确保通向上下两层的门口都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有人发布了一项委托。】

“有人？有人发布委托你们就能雇凶杀人？我还想发布委托，把姓罗的揍一顿呢！你们能办得到吗？”

这次对话者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停顿了一小段时间。

【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记载，有一年，米利都城的泰勒斯通过观测星象，知道将有一个橄榄大丰收年，因而在冬季时，他就凑集了一小笔本钱赁入了米利都和开俄斯岛的全部橄榄榨油作坊。无人跟他竞争，所以租金十分便宜。待到一定季节来临时，人们急切地要求作坊。这时，他便将油坊按自己的条件出租，结果获得了很大的利润。】

【亚里士多德没有记载的那部分是，当年的橄榄油价格飞涨，超过了绝大多数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大量海上运输的橄榄在买家和卖家的反复谈判中变质腐坏，减少了市场上的食物供给；长期缺乏油脂摄入造成的营养不良引起了劳动能力的下降，进一步恶化了中下阶层的困境……怨声载道的人们在祈祷中希望能除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像您想痛打辅导员罗老师那样。】

【由米利都人提出的这一委托经审查后被受理。】

这下沈文修有些糊涂了：“所以，你说的米利都是古希腊的米利都？两千六百多年前有人发布委托，然后你现在才告诉我？难道要让我穿越回去干掉这个米利都的泰勒斯？”

【委托的审查和受理需要时间。至于穿越问题，我们会为您提供穿越所用的一切必需条件。】

“别扯淡了，三体人都不会穿越时空，你们能穿越时空，你们比三体人都NB！”

沈文修的眼前墙上突然裂开了一个洞，洞内显示出史前人类在夜间狩猎的画面。

【您可以伸手体验一下？】

他满腹狐疑地起身走到墙边，试着将手伸向画面。

谢天谢地，还是墙壁那种冰冷坚硬的触感。

突然，指尖的触感消失了，画面仿佛凭空出现在空洞中。沈文修试着向前抓了抓，但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将整只胳膊都伸进了洞里，想象着墙壁的外侧伸出一只手的怪异情形，又赶快收回了手。

【您可以最迟在17:00前作出答复。】

沈文修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16:51。

你们到底是外星人，还是网文里的系统？

如果是外星人，外星也是也朝九晚五的吗？

如果是系统，难道不是全时待命？

他满头雾水。

“如果我穿越回去，但却没完成委托，那该怎么办？需不需要赔违约金？”

【如果任务失败，您需要支付传送的成本花费。但被迫放弃的不在此列。】

【如果您在任务中不幸死亡，将获得抚恤金。】

还有生命危险啊……

但沈文修还是有些心动了。

一个小目标可是一个亿啊！自己上班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不就是穿越吗，别说是文明的古希腊，就是无人区荒野求生自己也会心动的！

而且，根本不需要完成什么杀人的任务，只要想办法把事态搞到被迫放弃任务，然后等着被传送回现代就行了！

到时候，自己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穿越者，单凭写书、接受采访和做报告什么的就能挣一大笔，比如《古希腊穿越指南》。

如果能带上相机就更好了，穿越的照片和视频更是无价之宝！

然后就让这个就业率造假的破学校，还有什么罗老师、z公司通通见鬼去吧！

“这个任务大概要多久？我要学会当地语言，要一大笔钱、枪和炸弹！还要一部相机……两部，胶片和数码的都要！我还要跟辅导员请个假，再给我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您不可以使用超越时空限制的设备。】

啊？什么是超越时空限制的设备？

沈文修还没来得及提问，就感到某种无力感从双腿升起来。随后是一阵难以抵挡的困倦，自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番表态让对方误以为已经接受了这份工作。

墙上的空洞开始扩大，将他包围起来，洞内的画面也开始飞速切换，超出了人眼所能识别的范围。

“等等，我还没向辅导员请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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