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笔，苍生赋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小童怯生生地询问道。“我是来救我自己的。”曹谪汐苦笑了一声。明明只是上山采药，但却被怪物逼入山洞，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宿命？身怀一支能拘人魂魄，送人往生的墨笔，但却背上了地府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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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叫大荒村。村如其名，就是一个小山村。由于偏僻，村子里总共也就五六十户人家，而且大多也只剩下了一些老人。

正因如此，村子里的老人们平日里来往也比较密切，逢年过节啥的也会聚在一起，日子谈不上舒适，但绝不算惨淡。

不过向来就有“农村常有怪事生”这一说，并且农村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再加上这里大部分还都是老人，所以比起科学，他们更加信奉鬼神。

以前曹谪汐对这些神神鬼鬼的呀嗤之以鼻，但自从听完爷爷给他讲的故事后，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也多了几分敬畏。

村子里原本有一户还比较富裕的王姓人家，夫妻俩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村里人都很尊敬他们，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可惜好景不长，夫妻俩在一次车祸中离开了。

家中剩下的唯一的男丁叫做王三炮，他从小娇生惯养，嗜赌如命，一有钱就马上挥霍，丝毫不关心家里的事情，甚至他父母走后村里人都是在赌场里发现他的身影的。

就连王三炮父母的丧事，以及事后的诸多事宜都是他媳妇替他打理的。可能有人要问了，他这样能娶到媳妇?

说起来，他媳妇还是因为王三炮父母曾经救过她，她为了报答他们一家才嫁给了王三炮。

姑娘本来长得十分靓丽，但因为每天操劳农事而变得肌肤蜡黄，双目无神，身子也越发消瘦。

可王三炮不管这些。他每次回来要不就是喝醉酒，要不就是要钱。家里本来还算殷实，如今也已是家徒四壁。

有一天他去外面喝酒，回去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昏黄的路灯照射着他消瘦的身影，周围的事物也在逐渐变得模糊。

忽然，他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掉落到脚下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

于是他低下头，弯下腰，想要仔细打量脚边的东西。只见一个立体矩形上刻着一个大大的“中”字，那抹鲜红在月下是那样的妖异。可醉酒的王三炮却没有注意到这抹不同寻常，他立马站起了身，望了望四周，只见不远处隐隐坐着三个人，他们身披黑衣，手摆在桌面上，不知在重复着什么动作。

看到这里，王三炮咧嘴一笑，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只见他粗鲁地将酒瓶子砸在了桌上，然后说道:“怎么，三缺一?让我也来吧！”三个男人先前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摆弄牌局。不过正当王三炮感到不耐烦时，三个男人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其中一名男子看了眼王三炮，然后用轻飘飘的声音说:“想玩?可以。如果你赢了我们，我们给你钱，不过如果你输了，哼哼……”不等他说完这话，王三炮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凳子上，然后说:“来吧，管这么多干什么？”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尽是嘲弄，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刚开始王三炮还挺顺，前面基本在赢钱，可没一会儿，他的钱便输了个精光。

这让王三炮心中十分难受和恼火。于是他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说:“怎么，不敢继续了?”天性好赌的王三炮顿时就不能忍了，他马上嚷嚷着开始一局新的麻将。

又是三四轮过去了，他逐渐有了几许睡意。不过他看见自己已经输了很多了，便强打起精神，希望能够一举翻盘。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王三炮越打越觉得困，也没有在意周遭的环境，便沉沉地睡去了。

不过在他睡前，还是打量了三人几眼。他们的脸似乎变得有些尖锐，嘴上还嘟囔着什么。

可能是我太困了吧，他想着。然后，便睡下了。

待王三炮睡去后，他们三个当中的一位黑衣人笑着说：“哈哈哈，打了六轮，折寿三年。哎呀，好久没有品尝过人的精元了，真美味呀......”

此刻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就像往日里老是绕着村子飞的老鸦的叫声，听着怪渗人的。

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朝他的同伴挥了挥手，身形一转，几人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月色之中......

次日，一声鸡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清晨的早光穿过了刚刚升起的袅袅炊烟，枝头的几声鸟叫也奏响了新的诗篇。

王三炮这时才悠悠转醒，却顿感浑身酸痛。他晃了晃仍有些疼痛的脑袋，重新环顾了一下四周。

“欸？我怎么会在这？”王三炮惊恐地说。

“噢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在这和三个人打牌......”王三炮想着想着，忽然大叫了一声：“我去你娘的，是寿衣！”

他努力回忆着昨晚的画面，但因为宿醉和脑袋高度集中的缘故，反而使得记忆越来越模糊。

于是他摇了摇头，打算先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此刻还是清晨，村子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而那正在薄雾中奔跑的身影，自然就是王三炮了。只见他跑到一户门前，猛地甩起了手掌向门拍去，发出了“噔噔噔”的声音。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来了来了，敲命啊这是在！”随即屋内便闪出了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

只见她惊讶地望着王三炮，说：“怎么了你这是？”王三炮看了她一眼，急着说：“走，咱进屋说！”那王家媳妇见他如此认真，没说什么，马上将他让进院内。两人的脚步声在院子中回荡，这让王三炮稍稍有些心安。

进屋后，两人便相继坐了下来。暖暖的炉火是那样的温暖，但王三炮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还没等王家媳妇问呢，他马上说：“媳妇，我可能是冲着啥了！昨天我看见了三个穿着寿衣的‘人'，还和它们打了一夜的麻将嘞！”

王家媳妇听了，也觉得渗人。于是忙问道：“你没看清它们的长相吗？”

王三炮想了想，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他哭丧着说：“没有呀！”这时又是一阵妖风袭来，像是在嘲讽王三炮无能似的。

王家媳妇这时也不能淡定了。她忙晃着王三炮的手臂，惊慌地说：“那咱怎么办呀？”

也许是受那股妖风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媳妇的话，此时的王三炮心情亦是十分烦闷。于是他大叫一声：“吵什么吵？没看见我正在想办法吗？”王家媳妇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办法了，只能是坐在床上默默哭泣。

王三炮忽然说：“对了，我听曾经一起打过麻将的人说起过西村有个阴阳先生，要不找他去？”

王家媳妇见自家男人这般说法，也只得同意了。

只见主意有了，他们也开始忙着准备了。不多时，夫妻俩便准备好了东西。

出于对阴阳先生的尊重，王三炮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几坛好酒和几两腊肉，然后备好自己的干粮，出门去了。

经过了这几下子的折腾，时间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此刻的王三炮正乘着他的破自行车在路上走着，忽然他撞见了一位满脸污垢，皮肤黝黑的老乞丐。

那乞丐看似老迈，但行动却十分迅速。眨眼间，他便拦下了王三炮的车。

王三炮刚要发怒，那老乞丐就轻轻说着：“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要发生的。有因才会有果，你注定躲不掉的。”说罢，便转身欲走。

王三炮见他那神神道道的模样，再加上昨晚的经历，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忙上前拉住了老乞丐的衣服，然后哭着说:“老乞......哦不，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们王家不能无后呀.......

老乞丐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上苍有好生之德。无论是怎样的死局，终会留出一线生机。”

说话间，他从自己破旧的衣裳里掏出了一张古朴的符咒。

“这张破邪符能保你三次，每次鬼魅来临时会自己点燃，护你平安。不过，福祸天注定，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望着这张小黄纸，王三炮的心中又回荡起了乞丐临走前的话语。

“管他呢！能逃过一时就一时吧！”他摇了摇头，就连西村也不打算去了，径直驶向家的方向。

正午的暖阳灼烤着王三炮的身体，常年不喜劳作的身体已显颓势。虽然是炎炎夏日，但他的身体却感觉格外阴冷。

不多时，他便骑到了自家门口。按说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已经有股饭菜的香味，可今天却一反常态。

“出事了！”

这是王三炮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赶忙冲进屋内，却发现自家小院静悄悄的。

阳光洒在院内，却无法给人温暖的感觉。屋内与院外，仅仅只是一墙之隔，却让人感觉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他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喊道：“翠花！在干嘛？”

依旧是无人应答。

王三炮又走近了些，希望从那黑漆漆的小屋中看出什么。

“砰！”

门忽然自己开了。

“艹！”这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咧了咧嘴，又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就这稍一愣神的功夫，一阵阴风袭来，让王三炮又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自己媳妇正躺在床边，王三炮也顾不上那阵阴风，赶忙跑了过去。

“翠花！还好吗？”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给扶了起来。

可能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李翠花这时才悠悠转醒。

看到王三炮的那一刻，李翠花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扯着王三炮的衣服，惊慌地说：“鬼！有鬼！”

“冷静点！我已经找到了一位先生，他给了我一张符咒。这张符咒可以救咱们的命！话说回来，你刚刚到底咋了？”

李翠花醒来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此刻的她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冷静，只是眼里仍然不时闪过几分恐惧。

“刚刚我正准备做饭，结果刚到院外，就好像听见屋子里有什么声响。”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进去，结果发现床边多了几根黑色的羽毛。那羽毛看起来不像是鸡或者是鸭的，就好像......”

“就好像啥？你倒是说呀！”王三炮见翠花迟迟不语，转过头来正欲继续询问，哪知......

“嘿嘿嘿.....！”女人忽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她那双眼中也写满了疯狂！

王三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立刻就被吓倒了。他一边退后，一边颤抖着说道：“你......你到底是谁？！”

女人慢慢起身，走向了王三炮。

“我呀？嘿嘿......来取你命的人呀！”说罢，便飞扑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三炮怀里的破邪符自行燃烧，刹那间，一道气息朝女人飞去。

“啊！”

只见那女人好似被一团金色的火焰包围，浑身邪气不断从身上散发出来。似乎是想包裹住这团火焰，还是想要逃离？

须臾间，一只形似乌鸦的东西显出了原形，模样看起来还十分狰狞。

似乎是知晓了自己的命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三炮。即使快要死去，可它那抹恶毒却仍像一把刀子一样，直直插在了王三炮心中。

“真是个疯子！”

仗着辟邪符，王三炮倒有恃无恐起来，竟然还想上前查看。可惜的是，乌鸦化作了一团黑烟，就此消散。

说来也怪，自从那天以后，这些脏东西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生活也逐渐回归平静。

“那王三炮又怎样了呢？”曹谪汐好奇地问爷爷。

“哼！那货死性不改，之后又半夜溜出去打牌，最后一去不返，就此消失。有人说他被车撞了，也有人说是精怪复仇，不过，谁知道呢？”

曹凡河倚着靠椅，望向了屋外电线杆上的一只乌鸦。巧的是，那只乌鸦似乎也在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着实让人有些瘆得慌。

曹凡河打了个寒颤，起身关起了门。

“爷爷，为什么有辟邪符的保护，他还是会消失呢？”曹谪汐不解地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爷爷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命吧。”

说罢，他便将小人儿抱了起来。

“小汐呀，也许有一天，你要做一个抉择。如何选择，爷爷也不知道。只是呀，爷爷希望你记住一段话:‘心明如镜，才能判断是非对错；历尽沧桑，才能追寻正道真理’”

当时的曹谪汐才六岁，不懂自家爷爷到底在说什么。可小人儿清楚地记得，他讲这话时的眼神。那是一种什么眼神？时至今日，他都难以言表。

但爷爷说的话却被他牢牢记在了心上。

自从那天以后，曹谪汐似乎有些成长了，而爷爷，却仿佛苍老了十岁。此后的几年里，他再也没有给他讲什么故事了，只是常常喜欢坐在屋外发呆。

至于曹谪汐，作为一个童心未泯的小盆友，当然不会想这么多啦!也许，他只是顾着今天的吃喝玩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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