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虐文主角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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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席卷大地，除了呼啸的北风，整个世界寂静无声，这里是白泽洲，一个终年飘雪，不见三春的苦寒之地。

白泽洲是一个小世界，因为灵气匮乏天气恶劣，除了想要磨炼自己心性的苦修士，很少有人为之驻足，即使途径这里也很快就会离去。

臧莀睁开眼睛，从打坐中清醒过来，猛地喷出了一口血。他手抖了半天才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了一瓶乾元丹，倒出一枚丹药吞下，灵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平复着逆转的真气和不断上涌的血腥气。

过了一个时辰，臧莀才感觉到好些了，只是头痛欲裂。他起身为自己点了一柱凝神香，然后歪靠在床榻上，轻喘着气。

他看向屋外，鹅毛般的大雪还在肆意地下着，天色也如同三天前他来到这里时一样，从未转亮，一直是黝黑黝黑的。

……

修行无岁月，自打他车祸穿越至此世，从一开始的凡世普通人到如今的金丹期，已有百余年的光景。

没有系统没有空间没有大腿，没有任何金手指只有手中的一把破刀，先是家破人亡又是被拐到邪修门派当做‘饲料’，臧莀穿越后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好在他都咬着牙熬过来了，“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他的道，也是他一直坚守的存在，更是他坚持报仇雪恨颠覆邪门的信念，他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在一切都结束他想奔向新生活时，突然染上的头疾还是让他想冲老天竖个中指。

每当他入定后，他就会忘记入定时的经历，清醒后，只感觉到气血翻涌、真气逆行、头痛欲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毛病愈发的严重。

他请医修来看过自己毛病，但即使修真界最有名望的医修，已是地仙的归一老祖也看不出他的问题，最后只能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好友——了慧大师，一个算命很准的佛修。

【道友的奇经八脉、三魂七魄、丹田紫府无一有缺，无一有瑕，道心坚毅更无论心魔。道友之疾，乃平生罕见，恕贫道无能为力。

贫道有一挚友，名了慧，修因缘观，善生死因果，可观天命，若道友有心，吾可手书一封，为道友求一挂，卜道友命数】

……如果不能从科学的角度解决问题，那可以试试玄学。

可以，这很符合修真界的设定。

这很河狸

为救自己的狗命，臧莀带着归一老祖的手书，拖着残破的身体他越过三千山，行了百万里路，横跨了三个小世界，去慧大师的所在地——白泽洲。

三日前他已经到了这里，只是这里天色阴暗大雪纷飞，甚至看不清路。于是他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天气转好后，再上山拜访。

只是在旅店呆了三日，天气没有放晴，雪反而越来越大，看着一直暗沉的天色，臧莀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

下了楼，房间玄关处坐着一个光头老和尚，他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眉毛和胡子都是白色，长的快要到地上，外面的风雪依旧，而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纳衣。此时他正在用几颗黑色的珠子串念珠，看到臧莀下来，头也不抬的问道：“施主决定要上山去了？”

“是的。”

“还是再等等吧，天很快就会放晴了，现在很危险。”

“不必了，多谢大师这几日收留，莀今日就要动身了。这是莀的一些心意，还望大师收下。”说着臧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中品灵石，放在桌子上。

老和尚依旧头也不抬手也不停，“阿赖耶识可不是一座好脾气的山，祂很危险。施主还是多考虑一下。”

“多谢大师劝导，莀有必去的理由。”

“和性命相比，万般必要也就变成不必要了。”

“莀此番前去便是为了救命。”

和尚摇摇头，“施主未必能如愿以偿，反倒容易先丢了性命，世间多机缘，我观施主面相，命中有紫气，施主又何苦专执于此间凶恶来呢？倒不如回头是岸，转机可能就藏在命运之中啊。”

臧莀闻言哈哈一笑，正色道：“莀向来不信命，若信，天地间早无我立足之地。大师不必再劝，这座山莀是一定要闯的。”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又停下，回头粲然一笑，不知道是在说给和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如果这世间所有苦果的总和被统称叫做命运，那我偏要把它抓在手里，走到山顶上揉碎再扔下去。”说罢转身向风雪中走去。

……

作为一个隐世的高僧，了慧大师呆的庙宇非常符合客观定律的建在了白泽洲最高的山峰上——阿赖耶识的山顶。

阿赖耶识沉默地伫立在风雪之中，祂就如同老和尚说的那般凶恶，祂的身体既陡峭又坚硬，冰冷的雪让本来就不存在的路变得更加难打通。祂从未想过让人登上去，如果有人想上来，那么只能选择臣服，四肢并用像是叩拜一样得攀爬。

从半山腰起，臧莀身体内的灵力仿佛被漫天飞舞的雪花冻住般无法运转。然而那被灵气蕴养的风雪却依旧饱含着灵力。

凛冽的寒风卷携着团大的雪花迎头劈来，好似一场用刀棒进行的虐打，不过片刻臧莀便浑身是血。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寒冷的风已经把他的神经冻住了，让他失去了感知外界能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臧莀的胳膊忽得一软，整个人跌落下来，他在坚硬而寒冷的地上滚了许久，直到一个浅浅的坑接住了他。

臧莀躺在坑底喘着粗气，那场漫长而恐怖的对抗已经将他的脑子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混沌，臧莀已经将近无意识了。

他咽了一口吐沫，满嘴的鲜血顺着刀片似的嗓子划过，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血腥气中。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变成了不透一丝光亮的黑。臧莀费力地半睁着眼，他那双往日里如同夜晚觅食的夜猫子般的灵动又生气勃勃的杏仁眼，如今已经丧失了生气，像一颗美丽却死板的玻璃珠子。

许久后，臧莀挣扎着从坑中坐起来，他低头，下面依旧是黑黝黝的一片，他向上望去，遥远的山顶上燃着一盏莲灯，微弱的烛火像天上的星星，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捉住它，理所当然地抓了个空。

手无力地垂下，臧莀痴痴地望着天空，他好像又回到了百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也是一个下着雪的冬夜，他还是一个14岁的凡人，他在下雪的林子里跑，丝绸做的鞋子不知道何时已经破烂了，刺骨的雪地里藏着锋利的小石头，将他白皙的脚割出了血。

他飞快地向前跑着，身后通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耳畔隐隐约约传来惨叫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犹豫，也不能哭出声音。只能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面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从那个夜晚之后的多年，他对自己的生活都无能为力，为此他愤怒过、痛苦过、甚至质问世界上并不存在的神明过，但最终他都熬了过来，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妄图摆弄他命运的恶人通通踩在了脚下。

现在在一切都结束后，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挣脱出了那所谓的命运轨迹，就在他想进入新生活时，命运现在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

臧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地笑，这个动作牵动了受伤的嗓子，让他忍不住开始咳嗽了起来，而寒冷的风雪则顺势呛进了他的嗓子里，让他咳地越来越厉害，最后一口血喷在了雪地上，刺眼的红又很快被大雪掩盖了无痕迹。

【这就是命运吗？】臧莀用一种又轻又哑地问到，【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是命运网越陷越深上的虫子，对吗？】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在问远处触不可及的莲灯。

……

臧莀无力地瘫软在坑中，冷硬的雪托着他疲惫的身体，他的思绪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好像要飘到天上去，耳畔好像有好多人在絮语。

【……师兄我没想到会这种荒郊野外住着人啊，我只想试一下你送我的新法宝。】

【小安，来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在凡世不要轻易懂用灵力，凡世间一切都很脆弱，经不起你的折腾。】

【师兄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师兄你帮帮我，师父知道我害死了这么多凡人后，不会饶了我的，我不想被关禁闭。】

【既然事已至此，干脆一了百了。固阳陂天降大火，你我二人发现有异前来调查，却发现是妖兽作祟，铲除后却发现此地无一人生还。】

仙门的弟子偷偷出来玩，法宝点燃了荒林，大火烧死了百人，为了掩埋痕迹，师兄弟杀死了剩余的人，生活着千人的固阳陂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青门固然可恨，现在却不是陛下于其翻脸的时候，此子留着必将多生事端。】

【……陛下仁慈，念手足之情，倒不如将他交于贫道落个自在。】

千辛万苦逃到了王都，国王伯父对青门早就心生不满，却不想在此时多生事端，把他交给了暗中勾结的邪道。

【小崽子感谢命运吧，让你现在遇上我，现在顶多是吸了你的功力，废了你的修为，等再过几十年整个守心国都会沦为我的养料。那时候可不就是还能留下一条命这样简单了。】

他想努力修炼早日报仇，却不想努力的结果变成了邪修的养料，他三次进入筑基三次沦为废人。

【好痛啊，我真的好痛……爹，娘，狸奴好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累好痛……】臧莀感觉浑身都在疼痛，那些回忆带着无尽的痛苦像是火焰包裹着他，他仿佛到了无间地狱，无数的恶鬼正在撕碎他。

……

似梦似醒中他仿佛听到了一计钟声，【假亦是真真亦是假，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施主，苦海无涯，不如回头是岸。】

【回头……放下吗……】臧莀喃喃自语道，放下就会好吗，那些痛苦也会消失吗，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一切众生性清静, 从本无生无可灭. 即此身心是幻生, 幻化之中无罪福。真理自在命运之中，施主何必苦苦挣扎？顺其自然，方为上策。】

【……命运……放下……顺其自然……】臧莀跟着耳畔的声音说道。

风雪越来越大，无尽的风雪几乎将臧莀掩埋住，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就当臧莀要陷入无边的黑暗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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