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好像属于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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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掷出1了，我明明掷出1点了！”

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甚至穿透蓝牙耳机的音乐，打断了正在全神贯注看树的余尧注意力。

……

什么鬼哭狼嚎的动静？

余尧皱了皱眉，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想找一下方向，但第一眼没看见对方具体在哪，只是感觉似乎在旁边的楼，于是她摁掉了一只蓝牙耳机想再仔细去听时，恰好那个男人又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

“我不要死啊，我不想死，我只是晚了一分钟，……你他妈的……你的规则一点也不公平！啊好痛好痛好痛！我错了，……蒲大人，我不想……砰！”

似乎仅仅是一个阳光下的短暂恍神，等到余尧再回过神时，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就像是一片树叶般坠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老破的旧小区，楼层不高，从不知道几楼跳下来的男人正好重重砸在了余尧面前不到几百米的空地上，阳光照射下来，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顺着地面滚了过来。

没有鲜血脑浆乱飞的场景，男子的脸正好冲着余尧这边，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人脸色惨白，四周的声音越发喧嚣，而他的身体起伏越来越弱，眼看着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他的眼睛却突然间睁大了。

他看见自己刚刚还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东西，被一个女生从地上捡了起来，她一边捡起那枚多面骰子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似乎是在报警。

男子死死盯着那女生，他的嘴一开一合努力想说些什么，但没有能发得出声音，眼前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漆黑，而他的嘴型也永远定在了最后一个“子”字上。

“别捡那个骰子……”

跳楼男的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如今社会压力很大，人情关系淡漠，偶尔有人跳楼大家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过作为现场的近距离目击者之一，余尧还是得配合警方去公安局做一个笔录和例行问询才行。

负责案件询问的是一老一年轻两个警察，年轻警察看起来还是新手，甚至连找个新的笔录本都要花费一些时间。

余尧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她并不紧张，毕竟这件事和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她四处打量，甚至还有心情观赏了一会监控摄像头。

她长得也是一副良好市民的样子，扎着黑色高马尾，前面是微微烫过的偏分刘海，彼时昌海市正值入秋，于是余尧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外套。

整个人没有过多赘饰，再配上余尧那张标准意义上的清秀脸，看上去干净又冷淡，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眼尾下两颗红痣，垂下眼时衬得眼神温柔又缠绵。

“这位市民，我们本次案件询问是公事公办，你不必害怕和紧张，希望你全程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你的名字是？”

其中一个稍微秃一些的警察开口，另一个人则快速拔开笔盖，准备记录。

“余尧，余生的余，尧舜禹的那个尧。”

“你认识这位坠楼的居民吗？他的名字是刘乐平。”

“不认识。”

“那好余尧女士，麻烦请你详细说说你当时现场看到和坠楼前的情况。”

“我当时正在附近的一个长椅上看旁边的树，然后突然被一阵动静打断了，有点像鬼哭狼嚎，我听见……”

余尧皱了一下眉，突然止住了话头。

秃发际线警察顿时警觉了起来，“你听见什么了？”

“我记不清了。”余尧自己也有些疑惑，“只记得他大喊了几句，然后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砸到地上的时候他的脸冲着我这边，之后我拿出手机报警，还没来得及播通电话他就死了。”

“除此之外，你还能想起来别的内容吗？”

余尧思考两秒，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你有看到疑似推他的人吗？”

“没有。”

余尧走出审讯室后，秃发际线的警察老沈和负责做笔录的小袁交换了一下眼神。

“和前面那个老太太说的一样，都是听到了坠楼的人在大喊大叫，但是听不见具体说了些什么。”小袁用笔杆戳着自己的下巴，说出他的想法。

“很奇怪啊这事。”老沈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已经后退不少的发际线，“小袁你再叫另外两位目击者进……嗯？呃！”

突如其来的空气电流声打碎了他的思绪，也似乎让他的话停在了嘴边。

庞大而扭曲，平静而燃烧，一瞬间像是布满灰尘的、几万年的城市与时光从他的眼前呼啸而过，掀起万丈波澜，又被看不见的手画成了宇宙的奇点，在无数时间长河的时空隧道和老沈的脑中反复炸开。

有什么东西被抹掉了，又有什么东西填充了进来。

“师父？师父！”小袁的声音把老沈从愣神中惊醒，老沈这才如梦初醒地瞪大双眼，他赶紧抢过笔录本，顾不上小袁疑惑的眼神在上面迅速补了几句。

“去找档案科，这事可以结案了。”

傍晚时分。

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的余尧也继承了一些老年人的习惯，会在吃饭的时候会打开电视看一会。

今天也同样如此，余尧坐在沙发上把一桌子菜拉近，顺便按了一下放在一旁的电视遥控器，电视很快亮起，正巧是当地的新闻频道。

“……12时12分，我市一小区刘性男子坠楼自杀，年龄36岁，经目击者发言和多方走访调查结果，没有在刘性男子身上发现有任何东西和他人痕迹。我们对生命的逝去深表痛心和惋惜，为尊重逝者和亲属，请勿传播相关现场图片……”

看来那个男的确实是自杀。

余尧夹起一筷子青菜，她有些疑惑，这次警方的速度快到出人意料，以往这种命案不是要至少查个一两天才出通报吗？

那个刘姓男坠楼前到底喊了些什么东西？奇怪。

余尧很意外自己居然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记忆方法，正常来讲，即使是三年前的事情余尧都能历历在目，根本不可能存在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她下午就忘记了。

应该不能是老年痴呆提前了吧？

余尧把电视频道换到人与自然，她一边看电视一边放空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其他的她都十分清楚，只有男子跳楼前喊的那几句话在记忆里模糊不清，再怎么回忆也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

“……”有意无意的，余尧在口中重复着这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音节在被她念出来后逐渐产生了变化。

那繁杂的语调夹杂着细碎呢喃，听上去既神圣又高洁，可更像是晦暗不清的魔咒，大概是一个不知道谁的名字，但是那名字是禁忌甚至是被抹去的，而无人知晓其真面目，残留的唯有能被吟诵的破碎音节。

挂在衣柜里的白色外套口袋中，十二面骰子边缘隐约闪过红色的光。

“滴——。”手表的报时声音恰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余尧无意识的反复吟诵行为，余尧这才发现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吃完了，而自己不知道都坐在这里干了些什么事，居然从六点吃到了九点。

“我怎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余尧皱紧眉头，发呆愣神，记忆不清，怎么越看越像老年痴呆的征兆？

似乎还有几个快递没拿，余尧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还好小区门口附近的快递点是九点半才下班，余尧匆忙从衣柜里抓出白色外套穿上，还好快递点离她租的这栋楼并不远，走了六七分钟就到了。

“哥，我来取一下快递。”余尧敲了敲开着的门边。

“哦是小烨她姐啊，你有两个快递，正好这里还有一个小烨的快递，你一起拿走吧。

“小烨？”余尧的眉头重重拧起，“什么小烨？”

“喏，这个就是小烨的快递。”老板却仿佛没听到她的问句一样，经直递过来一个东西和一封信。

一把似乎是花朵交缠着藤蔓模样的几何式漂亮银钥匙，但是那把钥匙却被放进了一个玻璃盒中，盒子上还缠着一层又一层的胶带，错位的重叠厚度看上去连钥匙都扭曲了起来。

余尧却没接，“老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小烨的快递？”

“是你的妹妹余烨啊，你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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