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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海那边的情书

致海那边的情书

作者:病友乙
  • 分类:其他类型
  • 字数:3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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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海那边的情书-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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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纪念那段缥缈的恋情。

陌生人,感谢你愿意倾听关于我们的故事。故事很长,缝缝补补,删删减减,记忆里与她的点点滴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忘怀。故事也很短,开头并不极具温柔,结尾也总是不尽人意。

即使它情节错乱、情感麻木、陈词滥调吗?

释怀另寻天意,剩下的便交给读者。

2.

我们,于离别之际得知了彼此的姓名,原来傻丫头一直有个很好很好的名字。

我多希望我们能在人海里相拥。

与钰第一次相遇是在游戏大厅,不同于比比皆是的“cpdd”,我们是默不作声地玩着一局又一局的网游,谁也没有觉得乏味。

所谓日久生情,我们开始第一次聊天,诉说着天真的话语。

我翻身下床,开始等你上线,一小时过去了,好友栏位毫无起色,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组队邀请迟迟未到。

于是我等啊等啊,从上午盼到正午,又从正午熬到下午,最后,你说你才放学,我这才想起我比你那边更早放假。

假期一到,我们开始无话不谈,顺理成章地加了联系方式。

钰在遥远的台湾岛,可我们沐浴着同一抹残阳,脸庞也映着同一片月下清影。

说来奇怪,曾经的她有多可爱,我已然淡忘。那时,她成了我毅然选择跑着回家的唯一理由。我发消息,她总能秒回。

某天傍晚,她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我心里有数,叫她提前说也无妨,但她偏不,就这样任时间于沉默间流逝。

时值午夜,我耐不住气了,揉揉睡眼,问还没好吗?可无人答复,我莫名苦笑,熄灯准备入睡,可脑海里的某个想法依旧挥之不去,我告诉自己别想多了,就当朋友挺好的。

闹铃响彻耳畔,我机械式地穿好校服,正当我前脚准备迈出家门时,我问自己:“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我点开手机,不久前刚收到的微信消息使时间定格。

【不好意思,我忘记啦。】

【那个……】

【我喜欢你。】

我半颤着手,回复道:【等我放学回来,看我教不教训你。】

【不好意思,我先下线了。】

钰如此说道,退出了五人组队房间。恍然间,我明白她是出事了,便忙不迭地取消了匹配,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也有事,先走了。】

【出什么事了?】我给她发微信。

她秒回,就像是在我等我似的,哪怕是游戏已开局,我打完后再来找她。

【疼。】

【哪疼?有人欺负你啊?】

【脚,撞到桌子了……】

【……你家里有外敷药吗?】

【没。】

【那就去叫家长买。】

【不要!】

【你听话……】

一阵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后,钰自知犟不过,只好就范。

数日后,我再次向她提及脚伤的事,她回了个嘿嘿笑的表情包。

我总向钰唠叨:要记得吃早饭,少吃沙冰,少喝碳酸饮料,洗完头记得把头发擦干,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那段时光是无比欢愉的,我们还结识了很多人,他(她)们使我们或多或少有所收获。

“狐狸”成了我的朋友,直至现在仍在联系。

我们认识了一个初中生,他性格开朗,幽默搞笑,因为他的存在,我得以听钰和他开麦聊天。

他正处变声期,但对其与生俱来的幽默并不影响,仅是随口一说,便常逗得我们捧腹大笑。

而钰拥有天籁般的声音,这并不夸张,原话是“耳朵快怀孕了”,她声若清泉,想必备受常人追捧。

我知道声音好听仅属于一种特长,但恰是如此,使得我对开麦聊天开始有心理障碍,原因一直很简单——我声音难听,不想引发他人过多的不适。

而将自卑、猜忌和祸患无限放大的则是那100天。那段她消失的日子,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常问自己,要是没有那100天,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另一个样子?是否就能避免对她带来的无数次伤害?

答案是否定的,原因也很简单——一种无形无名的疾病正于我周身蔓延。

3.

那是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向我发送好友申请。

她回来了,原来100天过去了,她并未淡忘。

我们本应过得更好——

那年正好赶上“网抑云”狂潮,刷到一些文案是无可避免的,我心中的幼芽被其催发。

是我,让她从卡通头像换为了黑白头像。

是我,让她经受了无数次悲欢离合。

是我,让她的心支离破碎。

你知道吗,把一张干净平整的白纸近乎疯狂地揉成纸团,再将其舒展,请你好好端详这张白纸,它还是你原本那张的白纸吗?

钰回复“嗯”的次数变多了,虽然,有时我的长篇大论换来的只是一个“嗯”,虽然,有时我们玩着一问一答的游戏,她总是只回复“嗯”,虽然——“嗯”。

我把她删了,毫无顾忌地,而后我又厚着脸皮去加她好友。

她回复时间慢了,她因为睡着而突然离线了,我又觉得心寒委屈了,于是乎,我又把她删了,最后,我满怀歉疚地加回了好友。

我再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删了,这一次,我把好友列表所有的人都清空了。

断裂,复合。

复合,断裂。

我的无理取闹换来的是她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总是以“发病”为借口来伤害她,她为什么会摊上一个喜欢无病呻吟的废物啊?

我叫她亲手把我删了,但她谢绝了。

我无数次发送好友申请,她总是秒同意。

我……想过弥补,可我总是越帮越忙,细想来,我什么也不会,关于她,什么也不了解。

钰喜欢吃什么?钰讨厌什么样的人?钰每天过得开不开心?钰是否耐着反感与我聊天?

我总是自作聪明,我其实一无所知。

【没关系啊,我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钰给我发了一串数字,共9位,她让我慢慢钻研。因为我太笨,她给了我提示——拼音九键和游戏签名里的“231”。

一入教室,我便开始研究起这串数字,我考虑过类似于台湾的键盘是否和大陆的一致的荒唐问题。我手抄了一份九键字母排布顺序表,东拼西凑,抓耳挠腮。

【我大概率解出来了,要不再给些提示确认一下吧?】

【笨蛋,就把9个数字33分,再交换下顺序不就行了。】

【和我想得差不多,但我总感觉哪一步出错了。】

【要不我们一起发,不许耍赖!】

【3。】

【2。】

【我好喜欢你。】

【我好想你。】

那晚,我惹钰生气了。我本想照着别人的样子给她发红包的,无奈囊中羞涩,塞了点钱并备注让她不要生气了。

【发520块都没用,好啊你,姓程的,你成功惹怒了我!!!】

【我认错还不行吗?】

【错哪了?】

【木鸡啊。】

钰发了个捏紧粉拳的表情包。

【那你说咋办?】

【我想听你的声音。】

【你不会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少废话!】

【说实话,我的声音蛮难听的,我怕你听了浑身难受。】

【没事!】

我邀她进入游戏组队房间,不由得对着麦克风键开始沉思。时值深夜,万籁俱寂,窗外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的声响,我深吸一口气,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8月11日。

钰打开听筒,安静地等着我。

我开始轻声说话,一字一顿地说:“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聊天栏冒出一堆问号,钰开始语无伦次,说我声音好听,我苦笑道:

【不用安慰我,反正我不信,我知道我这辈子声音都不好听,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没事的。】

“不不不,很好听啊。”

【我不信,我甚至有些难过。】

【我想再听一遍,嘿嘿。】

一作死到底,我羞红着脸再次诉说着“生日快乐”。

钰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她很少于室外锻炼体质,晕厥感如影随形,我隐约察觉到她一直在逞强。

【疼~】

【伤哪了?】

【额头撞了个包。】

【怎么搞得?】

【和你聊天时,不小心就撞到墙上啦。】

【不是叫你别边走路边玩手机吗?】

【我怕不回你消息,你就会……】

【你身体更重要,不回我消息也没关系。】

我习惯性地话锋一转。

【真是因为和我聊天才撞上的?】

【别告诉我,你差点出车祸。】

【你咋知道?!】

【你他妈……】

头一次强烈地意识到,网恋使得我们不止相隔一片海,其实还有一面无形的高墙。钰需要的是安全感,而不是冰冷、苍白无力的文字。

4.

【果然,只有你才能给我这种感觉。】

【什么?】

【绝望。】

每一次离别前,我都问她要不要说什么或者问什么,但她总是只字未提。

我承认我毁了她。在相处的时光里,我们几乎从未使用过亲昵的称呼,想必痛苦的记忆远远超过甜蜜时刻。

我记不清是因为我先给钰写了篇9000字有余的短小说,而后过度奢求回报,开始对她的信件完成进行催促,这使得我们再次闹矛盾。

还是说,那篇短小说是我对她的那番无理取闹的一种弥补呢?

不过我真是可笑,她好不容易写封信,我却毁掉了她的创作心情。

照理说,信的内容应该是“畸形”的,是有所忌惮的,可是,那丫头还是那么得傻啊。

台湾地区有的音乐并没有版权,我便提议要不我把歌录下来,再把录制视频发给她。

两人一拍即合,我半开笑地说:

【爷自掏腰包,为了大部分歌能听,为了音质尽可能最好,浅浅地充个会员。(其实是因为首充有折扣,关键是竟然还不超过一块钱)】

【笨蛋。】

记忆里所选的歌共有三首,《苦茶子》《最后一页》以及《反方向的钟)》。

一开始我选择用耳机录,但发现没有声音,许是我家耳机太劣质了吧。无奈只好拿一个大小正合适的瓷盆盖在调至恰当音量的手机上录制,效果意外地好(杂音减少一点是一点),毕竟我是外行,不免做些蠢事。不过最后还是收获了几句钰表示感谢的话语。

【谢谢哥哥。】

刚开始听这些歌,只觉耳熟,后来啊,我把她弄丢了,再听这些歌时,竟能体会出别样的韵味来。

我们的故事该告一段落了。

钰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正因如此,我不能耽误她,所以,既然我数次的删除难成气候的话,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我曾经答应过她很多事,但多数时候都失约了,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告诉她,我会拉她一把,我会救她,可结果呢,我貌似又帮起倒忙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语音通话。

我知道光我一个人说话会挺尴尬,不过我知道,我说的一字一句她总会屏息谛听。

我开始唠嗑,说得我自己都觉得繁琐无聊,我不断地复述着:“我过得很好,我过得很好。”

又是毫无征兆地,我问她:

“你觉得早点分开好,还是晚点分开好。”

“不都一样吗……”钰语带着哭腔回答,我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原来她一直都在装作坚强,她已经很努力了,嗯,一切都是我的错。

“傻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遇见你,我真的很幸福,谢谢你陪我走到这,我该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次她将我彻底拉黑了,效果显著,半年间杳无音讯。

我希望她遇见更好的人。

钰不在的日子里,我的随笔曾有一段文案摘抄史。

——别否定自己,你特别好,特别温柔,特别值得,相信总会有人用攒了很久的温柔来温暖你。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前一秒你恨不得撕碎他,下一秒却蹲在地上边哭边捡,不知道该怎么拼起来。

——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你说我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其实,是你想拥有比我更好的人吧。

5.信

钰,请原谅我的自私。

大家多数都看过这封信了,都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以下是截至2022年4月22日,23点25分的信件,约共计1447字。(原信件逗号皆为空格)

怎么说呢,每次看见你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就点了,可能在你眼中,我回的慢是因为是在想,或者你觉得你网不好,其实是我自己在那打字,删删减减,心想着得快点回,可又怕打错字表达的意思错误,或者是字没打完整,我不太敢把第一时间想到的话发出去。

我觉得,只要互相喜欢或者相爱就能在一起,对我来说爱是不顾一切,但听起来可能也挺幼稚的,每次你要走的时候,我没记错的话,都有问我要不要问什么,但我不怎么会去问,因为我知道那些全都是我胡思乱想才有的问题,其实我还挺想了解你的,可是真的好难,我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你找我,我看见了一定会回,但如果你只是因为觉得我对你很好而喜欢我,我觉得没那必要一直找我,我觉得那样只是在玩,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喜欢,更何况是爱了。

你说我们不合适,你说你未来可能很穷,可我也是这样想的啊,我现在家庭条件可能比你还差,我还是个学渣,确实不怎么配得上你,我确实留不住你,可能也没啥资格说这些话吧。

之前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有对象了,我确实处了一个,但早分了,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想要有个人陪着,但又觉得谁都差了感觉,总感觉谁都不对,好像只有你在才不会有那种感觉,可是你在的时候我总会乱想些不好的,又很害怕自己表达错了所想表达的,让你觉得不适,然后又会走,我真的很害怕你又会离开,可是我又不敢挽留,真的好烦自己那么怂。

我占有欲过强,别人靠近一点,甚至你靠近别人一点,我就不开心,就会很烦,但又会想到自己也没那资格去管,没资格去发泄,就搞成现在这样,太容易哭,大概等于爱哭吧,我很容易表达失误,并且是在事后才会想到自己似乎说错了。

在网络上的别人眼中呢,我挺高冷的,但在现实里我挺爱玩的,甚至不听课和别人讲话然后被老师念,都变得挺平常的了。

这样下来我发现我行为都只能呈现在你那,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但在我印象中,你终究会走,我不能对别人呈现的那些,就只能憋着,我想试着正常一点,我很注意细节,对别人也一样,但这样也好累。

其实,你不用去想你来一次就伤害我一次,那些全都是我自愿的,你想啊,你每次回来,我没有一次不回你,那不是我闲得慌,那是因为是你我才回的,我真的好不想你走啊,但多少能确定结果终究是一样的,我闺蜜总劝我放下,但我每次都拒绝了,我想过放下的,但真的不行,真的好难啊,我撑不住,随便想想,随便看看,都能想到你。

从事实上来看,活在网络里的人不应该去打扰活在现实里的人,我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去打扰原本好好的你,是我先越界的,也是我害你变了的,该离开的一直都是我才对,说实话,我真的很不理解自己有啥好的能让你喜欢,这我总感觉有点虚伪,说是对你好吧,我害你变了,说是对你不好吧,我挺赞同。

对了,我不懂你是真喜欢,还是只是一段长的新鲜感的原因是,我害怕你还喜欢别人,或者之后会喜欢上别人,总结来说,那些不确定的大多是我胡思乱想的。

我其实有想过,主动去找你,可是我又会想,在我忍住不找你的日子里,你是不是过得挺开心的,我不该去打扰你,可我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会想起你,仿佛,你随时都在一样,但这样又不对,我想去找你是因为我想你了,但我怕只是我想,你不会想念我,我得不到答案,所以从来没主动去找过你。

还有很多,是我想要的越来越多,你一回来就更不想你走,更想你留下,甚至妄想着能有最好的结果,但那些也就只能想想,现在再想这些,更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可能每天到了晚上,情绪会比较差,但要是你在晚上找我,我每次都会把情绪压下去。

我真的好喜欢你关心我呀,总感觉,有点被在意了,我真的很麻烦啊,你要走的话还是别回来了最好,避免又麻烦了你。

我也不知道你现实生活中是啥样的,但只要你开心就好,所以你想走就走吧,想留的话,我自然不会拒绝。

我还有好多想说的,但那些都是我自己产生的问题,所以就不在这说了哈,说实话呢,憋着受到的伤害会更多,但某些话,我憋死也说不出口,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呢,对不起。

这些大部分意思都重复了的,还麻烦你花时间来看了哈。

陌生人,谢谢你坚持看完了钰写的自白。

6.

时间:2月22日

我不懈地向狐狸索要钰的联系方式,我想试着抓住名为机会的光。

【她的联系方式有是有,不过你最好别去打扰别人的生活了。】狐狸劝我说。

【我憋不住了。】

【半年了哥们,对方早把你忘了。】

【我想再试试。】

我们开始长达半小时的口水战,我多久没像这般坚定地选择一次了?我总是半途而废,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追寻着何方神圣。

“真的哥们,不值得,你这个年龄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我想反驳,可狐狸他又说: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对方还记得你,还喜欢着你,那我问你,现在的你能给她什么?你能给她幸福吗?人找到了又怎样?你准备带着她去捡垃圾吗?”

我沉默了,耳畔回荡着对方絮絮叨叨的语音通话。

狐狸很有耐心地劝说着,尽管我是那样的无理取闹。

我,是不是该放下了?

2月28日

满心烦闷,我缩进冰冷的被窝。

烦躁感使我觉得连呼吸都略显多余,什么为未来的幸福而努力学习的想法全然抛诸脑后。

习惯就好,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会出现这种状况,我从角落摸出用塑料袋裹着的耳机。

我不会单曲循环,也不会溺在伤感曲调,我喜欢听节奏轻快、富含意境的乐曲,纯音乐也好,英文混燃DJ也罢。

我双手反枕在脑后,四下是无眠永夜,耳机线细长,尽头是闪着微光的手机屏幕。唱片恣意旋转,歌词浮动着,我嘴边不时哼起那些自己不太熟悉的曲调。

歌总会听腻,于是我一时兴起,下回了网易云音乐软件。

黑胶vip续费提醒通知、“我喜欢”里那几十首永远钟意的歌曲以及最近播放里那三首具有特别意义的歌。

《最后一页》的歌词早马马虎虎背过了,暂且掠过《苦茶子》,我点击播放《反方向的钟)》。熟悉而又陌生的前奏响起,在耳机的无形笼罩之下,三分钟转瞬即逝,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占据我的脑海——背歌,背不死就往死里背。

我深知自己的歌声之难听,但莫名其妙的是,我总觉得我有不得不唱的理由。

即便总是忘词,即便时常跑调,即便声音变得嘶哑。我啊,总是做着傻事,明明干什么都无济于事,可为什么歌曲仍在单曲循环,我的心剧烈跳动着。

我很少熬夜,多数熬夜的契机无非就是需要特别的缘由,旧时是陪钰熬夜、陪钰谈心,如今是写有意义的作品、哼唱那所谓有价值的歌曲……

3月1日

“飞来信”向我发送好友申请。

【我这边有人匿名了一封信给你,您方便看吗?】对方开门见山。

【好的,麻烦你了。】我感觉头顶掠过一道霞光。

【分开不知道有多久了,没有刻意记录你的生活充实而满足,你我都很开心。而我突然意识到在分开的时间里,想到你我是多么痛苦而矛盾。】

第一时间,我告诉自己,一定是她寄的信。搞不好能找回她,我决定试一试,尽管猜得到结局依旧是惨淡的。

我开始在短时间内回信。

【近日,我常向友人们提起你,大家无一例外地,都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而对于我都恨不得拿刀来砍我。

大家都让我去找你,可是我想啊,找到又怎样?我呢,至今乃至未来都没什么能力,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哪天你要是憋不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微信号是你曾经用过的我愿意等你,哪怕没有结果。

我可以堆满笑靥去回忆关于你的一切,我想我爱你,不负责任的爱,一时兴起的爱,永不停息的爱。

你不用怕伤害我,无数个日夜带来的苦难我都熬下来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仍在努力地好好活着。

我们遥相千里,我们可以不顾及很多,但我人依旧很糟糕,我怕像以前那样伤害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傻很傻的姑娘。

我保存着你写的那封1447字的信,可能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执迷不悟,这信阴差阳错地给友人们看过了,我问他(她)们:

“钰要是知道我到处说关于她的事,会不会生气?”

“至少是我的话,一定不会。钰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到超幸福。”

我知道我很自私,没征求你的意见,我做了好多好多无法挽回的事。

钰,你要乖乖地长大,我永远欢迎你回家。】

语句错乱,积淀在内心的想法始终没得以表述。

于是,我对翌日的事物开始有了盼头。

“要不把手机带到学校吧?即使迟到了也没关系。”

我开始幻想,她回来后的日子。

【你喜欢啥样的皮筋,或者说,你想要我戴什么样的?】

顺利的话,我想在网购软件里扫码识物,再来就是期盼快递的早日到来。

我想过,哪天要是同班同学无意间瞥见了我左手腕的皮筋,会是什么反应?

即便我脸颊已然潮红,即便满堂起哄,可我觉得那时的我应该会是无比幸福的。

我尽可能让那天的自己过得快乐,并抱有“如果这样那样做的话,说不定回家就可以收到她的好友申请”的奇怪想法。

可事与愿违。

3月2日

【啊哈?】

半小时过去了。

【没事,我愿意等。】

我突然意识到某些东西可能回不来了。

一小时后。

【你肯定有事才耽误了,没事的。】

三小时的时间走动着。

【明天——】

次日。

【再等等吧。】

我把这事分享给了狐狸,他回复了一句:

【假的。】

【我好像又半途而废了,我又想去找她了。】

【害,孩子。】

【你真的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没的话就直说,我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

【她没改微信号的话倒是有。】

【aqxz……这个吗?】

【嗯。】

结局已定。

我事后考虑过自己是否被“飞来信”骗了,但我不后悔,落差感的话多习惯就好,嗯,只要钰不因那封信而被要挟就好,我只希望她不要出事。

我想起了自己笔下的一位人物曾说过的话:

“每当我决定要好好爱这个世界时,它总有各种借口将我拒之门外,以救赎,以落空。”

这样写会显得我很做作吧?

那要不继续装作诸事顺遂的样子,继续欺瞒自己:我其实一点也不难过。

尾声A

“再也不去想她了,从今天起我要释怀,我要当海王,放完学回到家就去大厅‘cpdd’。就顶多写篇不成文的小说留作纪念吧,书名就叫……”我扯着嗓门说道,窗外透过暖阳,映在满脸愁容。

“你又这么说。”有人不忘吐槽。

“我不开心,我想去买杯奶茶犒劳犒劳自己,你知道吗,她以前老喜欢喝奶茶了。”我一想到钰曾提过的“仙女”一词,就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要我帮你找对象吗?”有人挖字眼。

“dd你大爷,咱们不能去祸害无辜的人,我并不反对‘养鱼’的现象,但至少现在,我没那闲空管谁爱而不得,谁又得而复失。对对对,我怕了,我怂了,我就是光杆司令。”

“我在想,钰她真的会回来吗?”有人提出疑问。

“妈的,大不了亲自去趟台湾,但找人肯定是不可能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找的。与她擦肩而过乃是上苍给予我的最大恩惠。”

“小说准备多久写完?”有人不怀好意地冲我笑笑。

“写个锤子。要不你先预付一短篇小说,我保证爆肝1447字。”

尾声B

收拾好行囊,我本想对着落地镜整理装束,但转念一想,终究没越过这个坎。

和家里人匆匆道过别,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即刻上演。

钰,我来找你了。

乘飞机于云海遨游也好,坐轮船经受蔚蓝汪洋的洗礼也罢。我依旧孤陋寡闻,秉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念想,几经辗转,车窗外是飞逝的高耸楼宇与葱茏的树木群,满天湛蓝,流云高悬。时有霞光浮动,湖上涟漪撩拨着落日余晖,我们,将一同迎接缀满繁星的夜幕。

我头靠着车窗,合上饱含倦意的眸,任躯干随车身而不时颤动,思绪飘零。

网恋,有99%的人不欢而散,我们都妄想着是那1%。

外貌、家境、学历、性格……有太多因素会影响这份特别的爱,在决定走出网络,选择奔赴现实的那一刻;在满怀期待,偷看现身于真实的幻影的那一刹那。

失望,彷徨,由内而外的自卑……

到底要怎样才能配得上心仪对象?

为什么满心欢喜碎落一地?

我不敢多想,唯恐自己临阵脱逃。

我睡不着,心脏搏动着,秒针推动着时间那悄无声息的流逝。

语言也许不通而又身处陌生地带。我怕她闭门不见,只因我高估了自己,不,尽管我无下限地贬低自己,也会落空。我怕,怕连聊天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师傅,去医院之前,麻烦先转趟花店。”

人头攒动,满目喧然。

病房外是一位白发渐生,额上有几处皱纹的妇女。

“来了啊,小伙子。”只见对方拉住我的手,露出淳朴的笑意。

“阿姨,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你是特地来找我家钰儿的吧?呵呵呵,那孩子什么都和我说了哦,先进来坐吧,进来坐。”阿姨推开房门。

“小钰,看看谁来啦?怎样,还敢和你老妈赌,妈不是告诉过你,我看人很准的,这有的女婿他是逃不掉的。”

我反应过来,这对母女不会对我是否前来台湾一事打了个赌吧?

“瞧我这老糊涂,在这有些多余,你两好好谈,妈不打扰你们。”阿姨关拢门,不忘对我竖起大拇指。

钰正蜷着身子,把脑袋埋进抱枕,晚风自窗外吹拂,窗帘伴着月光翩然舞动,我将花束搁在医用床头柜,留意到她粉白的脸蛋已渐红润,耳根估计发着烫。

我端来凳子,枯坐于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我安静地望着她那娇小的身躯,过肩碎发如流水般宛转散落。

等时间一长,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着偷看我,每每对上视线,便旋即又缩回被窝,脸颊再次泛红。

“你来啦……”她语带羞赧,说着。

“不高兴啊?”

“超开心的,不过,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总之,这次不要急着走好不好……”

“我会陪你。”

她开始直起身子,垂下视线,支支吾吾地说:“等我病好了,我带你四处逛逛,带你去吃好吃的,那个,可以的话,我想向我的闺蜜们炫耀,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可以啊。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想喝奶……”

“不行,我先前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了,有些东西等病好了再吃,好不好?”

“知道啦……”见钰不另作言语,只是傻傻地盯着我看,我们就这样傻瞪了将近1分钟,而后她打破了沉默,“那个……可以……喂我吃吗……”

因为病床并不紧张,我得以在距她不远处的一张病床上栖身,下不为例。

视野很好,能窥见窗外那探出头的枝丫,新叶密布,郁郁葱葱。远处街灯璀璨,行人如织,车流如梭。

星空寂然,皎月隐于云纱。

“你睡着不会觉得冷吗?”我侧过身子,与钰四目相对。

“至少今晚不会。”

“许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没忘掉我。”

“你不也一样?跑来台湾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我妈就知道多管闲事,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我才能找到你。”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好害怕……”钰冷不防地说,她不敢直视我这边,我瞥见晶莹的泪光闪烁着。

“病情开始恶化了,医生说手术成功率不大,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明天就会死,我真的好害怕……”

我翻身下床,我知道,有些事不做就是错过了一辈子。

“没事的,我来找你的话,你就一定不会有事。你以前不总说自己长得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可爱的啊,所以,别哭了,哭不适合你,我喜欢你笑的样子。”我伸出手指,擦拭着钰脸颊上滑落的泪珠。

怎料她哭得更大声了,又一波眼泪夺眶而出。

“我好想你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啊……我现在真的好幸福……我不想死,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呜呜……”

“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未经对方许可,谁也不能离开谁,虽然我经常失约,哎嘿嘿……”

“笨蛋,笨蛋,笨蛋……”钰右手化拳,开始断断续续地轻捶我的胸口,而她的左手,则一直攥着我的衣角。

……

凌晨时分,钰抱着我潜入梦乡,舒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她以前总说这个点实在睡不着,那这次出现了例外,许是因为她哭累了吧,发肿的眼帘还挂着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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