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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驯服-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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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市中心软红十丈寸土寸金，入夜后的商业街上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空气中仿佛都是人民币熊熊燃烧的奢靡味道，难怪成千上万人挤破了头也想在这金贵的地段儿谋个一砖一瓦。
赵阳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的男男女女嬉笑打闹，打了个巨长无比的哈欠。
这喧嚣约摸持续到了十二点钟左右，街道才逐渐冷清了起来。
饶是八月中旬，夜半三更里吹来的几缕小风却不是吃素的，赵阳打了个哆嗦，一路小跑进了条巷子，而后钻入了离巷口最近的网吧，不一会儿，他端着桶泡面，风风火火地走向了不远处的广场。
人群散去后，广场正中央的音乐喷泉慢慢缄默，此时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清晰。
暖黄色的路灯光洒在赵阳身上，他将影子抛在身后，几步行至了广场东边的长廊口，低低地叫了声：“邬队？”
半晌等不到回应，赵阳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寒气从廊身两侧垂下的藤蔓缝隙中穿过，轻柔地刺激着他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嘤……”
突如其来的怪声使得赵阳脚下一顿，他分明感到肩膀处搭上来一只手……
“阳——阳——”
赵阳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扭过了身，紧接着、一张被头发挡住大半的惨白面庞便映入了他的眼眶。
一股子凉气直冲天灵盖，赵阳当下便放声尖叫，刚出了点音却感觉嘴里蓦地多了个东西，舌根处瞬间绽开了几分甜味儿。
惊恐的情绪生生消失不见，赵阳转念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被下毒下蛊、下毒以后会不会被软禁、万一软禁了要不要坚决抵抗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章妍，别吓他了。”
“噗，胆子可真小……”
只见那“女鬼”拨开头发，眼线飞扬、唇色艳红、高挺鼻梁上的精致高光更是闪瞎了赵阳的狗眼……
章妍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毫无愧疚地将棒棒糖留在了赵阳嘴中，夺过他手中的泡面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
赵阳狠狠咬碎那块糖，反复进行了几个深呼吸，攥紧拳头低声唾骂道：“臭狐狸精，你丫有病吧？”
章妍理都不理他，又吸溜了几口面条，美美地喝了口热乎汤后，将一字短衫重新拉至了香肩显露，随即不知从哪儿摸了块小镜子涂起了口红，她上下唇瓣抿了抿，发出“啵儿”的一声，开口道：“有病没病要相处过才知道呀？怎么，想泡我？”
说罢，她冲着赵阳抛了个媚眼儿。
赵阳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愤然离开章妍三米开外，低低怼了句——“不要脸”。
章妍还想回嘴，却被旁边的青年制止了：“章大美女，收敛下你无处安放的魅力，再这样下去，我担心目标不仅十米之外就会被你的美色震撼，而且今后都无‘颜’以对了。”
简而言之——闭嘴吧。
这也许就是语言的艺术，反正章妍是半点儿气没生，反而娇滴滴应道：“好呢，头儿。”
赵阳恶寒不已，终是没忍住：“有些人……臭狐狸心里能不能有点AC数，一天到晚满身骚气，知不知道快熏死人了啊。”
章妍瞟他一眼，形如鬼魅般瞬移到了赵阳身边，凑在了人耳朵边柔声细语：“哪儿臭啊？”
赵阳鼻尖猛地窜进几缕清香，他连忙后退一步，指着章妍“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憋到脸红脖子粗蹦出来一句：“邬队！我拒绝以后跟这个狐狸精一起行动！”
章妍理了理一头浓黑色的大波浪，笑盈盈地说：“谢谢小阳对我个人魅力的肯定，头儿我……？”
“头儿？！”
章妍讶然，不过数十秒，刚刚还在石桌边的青年没了踪影。
赵阳脸色又臭了几分：“邬队都被吓跑了，知道你多惹人嫌了吗？！”
章妍没空再与他斗嘴，她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属于邬投的残留气味，很快追出十几米，赵阳心中不爽却也不敢耽搁，忿忿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拔足狂奔了十几分钟，不知不觉间便行至了几公里外的公园，七拐八拐几条小道后，总算在一处荷塘边发现了自家队长的身影。
月色洒落在塘边的小路上，光滑的鹅卵石反射出莹莹冷光，邬投手上拎鸡仔儿似的拎了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见赵阳章妍赶到，他将人随意地丢到了他们脚边的草丛上。
少年轻飘飘落在地面，软绵绵的好似一团棉花，上岗一周的赵阳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出任务，不由得蹲下身去想查看一番。
“别！”章妍惊叫出声。
晚了，方才还一动不动的少年突然翻了个身，口中吐出来一截红艳艳的舌头，直冲着赵阳门面而去。
赵阳心中暗叫该死，下意识抬手挡在了脸前，只听“啪”的一声，他的手背迅速肿起了一个小山包，趁此时机、少年发了疯般向着荷塘逃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少年距荷塘仅一步之遥时，一只中空的玻璃圆球在他身旁掉落了，短暂的碎裂声后、白色的浓烟缭绕弥漫，将少年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层严丝合缝的半透明“纱壳”。
少年哀嚎几声、伏倒在地，他浑身的骨头开始奇异地扭曲变形，渐渐匍匐成为了一只约摸四十公分长的橄榄色蟾蜍，它在垮成一团的衣物中跳来跳去，反复尝试冲撞那透明“纱壳”多次后，终于泄了气、四脚朝天停止蹦跶。
“收工。”
邬投简单粗暴地宣告了这场特殊行动就此结束，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转身离开时没忘冲两名便宜下属挥手道别：“章妍，多带带赵阳。”
“明白。”“邬队再见！”
目送着青年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赵阳喃喃道：“真厉害啊……”
他神情像极了初期迷恋爱豆的狂热小粉丝，逗得章妍“噗嗤”一笑，在受到对方眼神威胁后，章妍才噤了声，她取出一块渔网状的银丝“手帕”，熟练地盖在了“纱壳”顶端。
幽幽夜色里，“手帕”刹那间舒展包裹住了“纱壳”，忽明忽暗的几道蓝光闪过，可怜的少年……不，蟾蜍已是待在了一个笼子中。
那网眼排列得是密不透风，别说他的舌头了，怕是只苍蝇都得卡死。
笼身仍是透明的，蟾蜍与二人对视片刻后，发出了恶毒的单身诅咒攻击……
“孤寡孤寡孤寡……”
翌日早晨，赵阳火急火燎蹬着共享单车，穿街过巷避人越障，还险些闯了个红灯，总算在八点前抵达了目的地。
三座充满现代气息的冷灰色建筑物并排而立，正中的那座楼体上“西宁市公共安全总局”几个金属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几分森严的寒光，赵阳长舒一口气，将车子停在路边，勾着车把儿上的塑料袋小跑进了中间的大楼。
正值上班高峰期，大楼配备的电梯没有一部闲着，赵阳三步并作两步冲那部眼看就要关闭的冲了过去，电梯门却仅剩下个缝隙，在他放弃挣扎打算等下一趟的时候，门又颤巍巍地开启了。
邬投收回手，睁开惺忪的双眼，向着赵阳微微抬了下下巴，便又阖上了眼皮。
赵阳忙钻进电梯，顶着其余几人的注视，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自家队长身前。
电梯又一次关闭，启启停停后到达了顶层，此时电梯内只留下了两个人，赵阳摁着开门按钮，等了半晌也不见后面有动静，忍不住回过了头……
青年靠在电梯墙上，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形成了一小片阴影，红润的嘴唇衬的面色略显苍白，他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电梯发出滴滴的警告，邬投似乎是被这阵急促的声音给吵醒了，转眼间越过了赵阳、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赵阳一愣，忙跟了上去。
穿过一截十米长的走廊，眼前便豁然一亮，高大宽敞的空间呈当下流行的双层式。两百多平的大厅左手边是一排软包沙发和大片办公区，两株绿萝一左一右贴着墙角立得笔直，右手处大大小小讯问室会客室应有尽有，赵阳和同事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招呼，脚下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他顺着大厅南面的楼梯走上二层，楼梯尽头处的玻璃护栏沿着一楼的平面构造大概围成了一个偌大的长方形，整个房间类似于放大的天井，二层楼梯口正对茶水间，东、西、北三方平均分布着六个房间，北面靠左那间便是邬投的独立办公室。
赵阳敲开门，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放在了办公桌面，道：“邬队，你让带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邬投随意“嗯”了声，拆开了塑料袋，开始专心享受早饭，赵阳见状便要离开，这时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了。
从外走进一个穿百褶短裙的少女，上身随意披着一件嫩绿色的开衫，她的两臂交叉在背后，礼貌地冲着赵阳露了个浅浅的笑，便转向了邬投：“邬大队长，最近过得好不好呀？”
“有事说，没事走。”
邬投惜字如金，继续攻陷那套煎饼果子。
“唉，你这人跟以前一样无趣。”
少女假装叹了口气，从背后伸出了双手，将手上物件轻轻地放在了邬投面前。
西宁市年度中小学生类人系物种知识普及活动企划书。
”贾队和文/化口专家忙了好几天研究出来的，需要你们……”
“呦。”
邬投打断了少女的话，他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说：“你家老爷子头发都掉的没几根了，还这么爱整活儿啊。”
少女脸上的笑凝固住，几秒后打了个哈哈：“邬投你干嘛啊！好歹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说话别这么带刺，这次的企划真的是万无一失，我保证！”
“呵……”
倒不是邬投找茬，只是去年市局也进行过一次相关的普及活动，结果有许多低年级学生的家长认为活动上展示的一些图片过于残忍，会对他们的孩子造成精神方面的危害，所以那活动中途便被遏止，还使得参与其中的他承担了连带责任，年终奖妥妥地泡了汤。
虽然邬大少爷不差钱，可毛爷爷主动跑了的感觉还是不好受的，他打开企划书，粗略看了个大概后，指着一页道：“从市局特殊行动支队内抽调成员作为代表，由权威专家当场进行讲解，力求做到提高中小学生对类人群体的接受度，促进社会和谐进步。”
邬投连连摇头：“贾知音你爸没事儿吧？上一次那群家长光是图片影像都无法接受，这回他还想弄个**，怎么，想现场变身？我真诚地建议你今天下班带他去做个头部CT，查查看草履虫有没有攻占他的大脑。”
贾知音的脸颊慢慢变红，嗔怒道：“邬投！”
“好好好，我撤回之前说的话。”
邬投不再逗她：“无所谓，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反正我绝对不善后，你去外面问吧，谁愿意跟你去你随便带。”
说罢，他有意无意地瞟向了一旁，贾知音眼睛一亮，瞬间挽上了赵阳的胳膊，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声线道：“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小哥你是不会拒绝我的吧！”
赵阳心中叫苦连天，抽了抽手却也收不回来，于是把求助的目光送向了邬投，然而青年把椅子转了个方向，留给了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赵阳：……
眼看贾知音半拖半拉将人带走，邬投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闪身进入了办公室自带的休息间。
房间里窗帘紧闭，显得分外昏暗，邬投缓缓走到茶几前：“小□□？帮我个忙。”
“呱呱呱呱呱！”
本打算装死的蟾蜍听到邬投竟叫自己□□，气得一跳三尺高，顶倒笼子滚下了茶几，它也重心不稳，随着笼子撞至对面墙边才停住。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由于笼子过小无法变回人形，蟾蜍只能发出叽里呱啦的怪叫，邬投颇有耐心地观赏了两分钟它的表演，起身去笼子顶端的解除按钮摁了上去。
指纹识别通过，“啪嗒”一下、笼体应声而裂，顷刻间化为了一摊白色的粉末，蟾蜍赶忙跳出几米开外，警惕地望着邬投，并且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了挪。
邬投顺手拎了张椅子坐下，面朝它道：“找到持有者。”
说着，他丢出一张照片。
那照片如同会飞一般，在空中左摇右摆漂浮不定半天，才落在了蟾蜍前面的地板上。
蟾蜍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枚通体雪白的玉司南佩，即便是二维的平面、也不难感受出玉的细腻无暇来，一截红线穿过玉佩的勺柄处，衬的玉身更加圆润可爱。
“我……”
后知后觉到自己仍然是动物形态，蟾蜍忙伸展了四条腿，深色皮肤被撑到几近透明，房间里一时间全是骨头摩擦转动的声音，转眼的功夫，它成为了昨晚那个少年。
“我凭什么帮你？你们抓我还要我帮你！”
少年狂躁地揉了把头发，脱离笼子让他暂时得到了一丝安全感，他斜睨着邬投，满脸不爽。
“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邬投不问反答，少年的耳朵刹那间红透，他急忙蹲下身遮挡住重要部位，半晌憋出来一个“要”字。
“那我凭什么给你呢？”
少年愣住，没想到邬投如此恶劣，气鼓鼓地跳去了墙角生闷气。
“作为交换，这一次的罚款取消，你的个人履历上也不会有违规记录。”
一个纸袋落在了少年身侧，他往后方偷瞄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里面拿出衣服穿戴整齐，然后捡起了刚才那张照片，说：“忙我能帮，但不保证找到。以及！不是我挑事的！是他们故意找我麻烦！我……”
“这是规则。”
邬投打断了他：“你在人类社会里生存，就要遵守规则。”
他垂下头，认真道：“想打架可以，但是不能用动物形态的特殊能力去攻击普通人类，后续处理很麻烦的。”
“另外……”
邬投嘴角勾起，右手握拳在空中晃了晃：“小子别给我装蒜，□□类人群体在市里建立了地下信息网，靠卖消息赚不少钱吧，你老爹在其中担任的可是头部重要角色，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他威胁道：“找不到人别怪我不客气，也别想着玩失踪，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少年视线飘忽不定，又不想这么简单被邬投拿捏，咬牙切齿的说：“是你求我帮忙的！才不是我被迫答应！还有！我不是□□！不是！”
邬投不以为然，只觉得这小蟾蜍好玩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敷衍道：“好好好，拜托你了，蛤……蟾蜍大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