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多年的道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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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多年的道侣回来了》

文/阿拉不听

本文主攻视角，主角：白归晚（攻）X青漾（受）

蚕石城以盛产蚕石而得名，在地理位置上是距离无尽海域最近的一座小城。

因位置偏僻，且盛产的蚕石廉价，蚕石城及周围的小镇极为冷清，走在城中的主道上，低头处处能见无人清理的荒草。

近日城内倒是热闹，处处人头攒动，遍地的荒草被踩成泥，混着土风干成了块，被一双双富贵锦靴带到了主道上，又被最近的几个小贩争抢着用扫帚扬走。这些荒草在蚕石城中不知活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如今竟在这座小城里没了寸许的容身之所。

主道两边摆摊的商贩们这几日里拖着摊子一退再退，却各个喜笑颜开，眼角陈年忧烦攒下来的褶子都随着不断沉重的灵石袋子一条条舒展开来。

白天在酒肆茶庄中抢同一条板凳的人，到了夜里或许还要夺同一张床铺。

这几日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与客栈里日夜皆是人满为患。曾经夜里冷清的蚕石城，如今日头方一落下，城里高高低低的屋檐上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衬得楼里的店家和道上的小贩们各个红光满面。

蚕石城中最豪华的酒楼中，大清早便坐满了人。

半月前被老板赶走的说书先生被酒楼掌柜连夜紧急请了回来，如今正是春风得意。

说书先生啜饮一口小二送上来的茶水，环视四周人头攒动，摸着胡子笑道：“今日大家有缘齐聚一堂，十有八.九是为了那问仙大会，众客可知此次问仙大会举办地点是何处？”

底下立刻有人高声答道：“不是无尽海域里的那座小岛么，我赶来的路上听人说那小岛是半月前凭空出现在无尽海域上的，问仙大会如此重要，不知那些大人物怎么会选在这种地方？”

说书先生看向那人，微微一笑：“你听的那些传闻不假，这岛确实是一夜之间出现在无尽海域之上的。自那岛出现以来，前后已有十八位五重天，九位六重天，三位七重天，一位八重天试图登岛一探究竟。可惜，这些人尽数无功而返。”

底下的议论声蓦地炸开，有人大惊出声：“这岛竟真的如此神秘，连八重天都无法靠近？！”

“不止如此。”说书先生悠悠叹息道：“这小岛远看云雾缭绕，如梦似幻，宛如传闻之中的仙境，只可惜至今无一人可踏足。”说到这，他眼中露出向往之色，只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凛，肃色道：“前面提到的那些大人，有几位短暂靠近过岛身，才注意到这岛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点！”

楼下客人齐齐问道：“什么？”

二楼某雅间开了半扇窗，一个鬓发花白的小老头探出脑袋，正听得入迷，半天听不到下句，嘴里不满地嘟囔起来：“这些破说书的都一个德行，说了上句半天蹦不出来下句！”

他大喇喇地盘腿倚靠在罗汉床上，形容潦草，手里捏着酒盏，嘴上虽抱怨个不停，依然竖起耳朵仔细留意着下边的动静。

说书先生终于咽下一口茶，往下说道：“这岛周遭云雾缭绕，远看不清晰，他们靠近了些，才发现这座小岛，整一个都竟然悬浮在半空之上！”

小老头等了半天，听到这话顿时满脸失望，仰头饮尽酒盏残液，不满道：“亏我等了半天，故事竟然编得这么假！”

“白正。”他揪着大把的胡子，回头望向罗汉床上另外那人，问：“你说这说书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坐在对面那人一身红衣，长相极为耀眼。

不做表情时，全身上下唯有目光是冷的，对上这般的目光，总令人无端联想到凉夜里映照月色的冷潭。只是大多时候，他对人的态度都掺杂着或多或少的嘲弄，更是不屑多余给一个眼神。

他随意支着一条腿半躺在罗汉床上，姿态与小老头相似，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白归晚，字正。如今整个修真界有资格如此叫他的，已是屈指可数。

当初白濯为白归晚取“正”字，寓意正直。只是以白归晚如今做派看来，再叫“正”字时，心里指定是带了几分真切的奚落。

相阳子在旁边聒噪个不停，嗓门越来越大，白归晚慵懒的眉眼纹丝不抬，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继续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木簪上的纹路。

他手边小桌上的酒盏半天没动，相阳子见他装聋作哑，心中憋闷，眼睛不经意落到满当当的酒盏上，出气似的伸手夺过，仰头饮下。

美酒入喉，相阳子立时心满意足，砸吧了两下嘴，该气的也没气了，眯着眼舒服地躺了回去。

楼下客人鱼龙混杂，但其中也不免有一些出身大门派的弟子，闻言定论这说书先生在谎话连篇，于是拍桌而起，“这怎么可能！”

另一些见多识广的修真者同样摇头：“就算是浩阳宗的老祖宗相阳子或者是云剑宗的老祖宗禚筱今日在这儿，他们怕是也不敢定言自己能将一座岛浮空托起。更何况按你说的，这岛已经出现在无尽海域上半月有余，能使一座小岛悬浮半月之人，真有此等本事，整个修真界岂不是无人可及！”

楼上的相阳子听完，点头认同：“确实。”

说书先生坐姿端方，面对众人的质疑仍是不徐不疾，反而神秘一笑：“大家莫急着否定，难道你们忘了此次问仙大会的举办地点就定在那座小岛之上。”

说书先生道：“这岛虽不允许外人进入，却向外递了消息。前不久各大门派一夜之间皆收到了来自岛上的书信，在坐也有各大门派的弟子，我说的这些信不作假吧？”

一提到信，人群里原本嗤之以鼻的弟子们倏然噤声，面面相觑。

他们没料想到，来之前掌门几番叮嘱要保密的书信一事，竟然就这么被说了出来。

周围人群一看如此反应，自然也就明白这份沉默的背后含义。

酒楼的气氛顿时火热起来。

这信可算是各大门派共同保守的秘密，如今竟被一个说书先生轻易抖落出来，众人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有人追问：“那来信人是？”

说书先生道：“自然是小岛的主人。”

人群更加激动：“那你可知信中内容？”

说书先生坦然：“略知。”

二楼雅间。

相阳子原本都把说书先生当成了编故事的，听到这里眼神微动，抬手从虚空中捏出一张信纸，哑然：“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的？”

人群吵闹起来，说书先生摸着胡子环视众人，不急不缓端起茶盏。

大门派的弟子们交头接耳，不知该不该制止说书先生继续说下去。而小门派出身和散修们则看不热闹不嫌事大，叫嚷着让说书先生仔细说说信里的内容。

楼上相阳子抓耳挠腮，心里也在犹豫。

他刚要起身，就听白归晚淡淡道：“先听听。”

相阳子全身一松，又躺了回去。

楼下，说书先生终于卖够了关子，说道：“书信重要，我等身份自然不知全貌。”

底下唏嘘声一片，说书先生毫不气虚，“虽无大事可告知各位，却有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可与各位说说。”

这话立刻又把众人的心脏提了起来：“快说！”

说书先生笑笑：“这岛有名，为浮光。”

他说完这句，众人还翘首等着下句，没想到这说书先生一摊手：“没了。”

“就这？”相阳子和楼下的听众发出同样的嫌弃。

相阳子毫无一宗老祖宗该有的形象，狠狠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这人果然就是一个骗子！”

“此次前来受邀前来参加问仙大会的，除了问仙大会创始人宋秋鸿，还有浩阳宗的老祖宗相阳子，云剑宗掌门衣有龙，千枝阁右阁主戈姤妜，春水宫宫主薛西冷，妖王孔艳……还有一位，大家应该或多或少听过他的传闻。”

相阳子听到这儿，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的白归晚。

果然，这说书先生的下一句就是：“那便是五十步天下阁阁主白归晚。”

底下几乎全部的人都在应和：“的确听闻过！”

相阳子嘴角抽搐，极力掩盖此刻的激动。

说书先生不知在这些年间已经讲过多少遍白归晚的往事，开口如数家珍：“这白归晚是八百年前最出名的铸剑大师白濯独子，因此性格极为张扬放肆，并且其铸剑天赋更胜其父，年仅十五便铸造了名剑不语，天分惊人。”

“不语剑出世后吸引了无数剑修前往铸剑阁求取，都被白归晚拒之门外。其父白濯故世后，白归晚接手铸剑阁，创立了如今的五十步天下阁。传闻之所以有此名，是因为在阁内每走五十步，便能看见一件天下难得的奇珍异宝。这五十步天下阁上下八层，每一层要走五千步，由此可见，其中宝贝数不胜数。”

一名坐在门口的白衣散修好奇问道：“听说这些阁内的宝贝都是阁主为讨道侣换新而费劲心思寻来的？”

他这话一出，酒楼里立刻有人反驳：“五十步天下阁出名的时候，白归晚那道侣早就飞升了，你这是听到了假消息。”

“竟是假的么？”白衣散修之前流转不少酒楼，白归晚的往事是说书先生们最爱讲的，所以他也听了不少，“我是听说那把不语剑被白归晚送给了道侣，才当是两人关系极好。”

“你这是又听了假消息，那人可算不上是白归晚的道侣，说是仇敌还差不多！”

“还有这种说法？！”白衣散修震惊不已。

说到白归晚的八卦，众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我听说那人原本身份卑贱，是刻意接近的白归晚，然后趁着白归晚闭关修炼的时候偷窃了本属于白归晚的机缘，等到白归晚出关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再去找那人才知晓那人早已飞升了！白归晚于是一怒之下发誓再不铸剑，转而修了傀儡术，真是可惜了铸剑的天分！”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好奇白归晚怎么修为不听说过有什么精进，原来是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往事！”

“这样说来白归晚也真是可怜，本是天之骄子，还年少成名，八百年前何等风光，闭关那会儿修为就快要到九重天，但自从发现被骗后道心不稳突破艰难，如今八百年过去了修为竟是还停在九重天，怕是此生飞升无望了！”

“我还听说白归晚出关后发现此事勃然大怒，于是画了幅那人的画像挂在寝房里日夜看一遍，用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份仇恨，就等着有朝一日飞升成功后好去找那人报仇泄愤！”

……

二楼雅间里，相阳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就从罗汉床上滚下去：“哈哈哈白正你八百年前那点破事怎么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白归晚抚摸木簪的动作一顿，眸光渐冷，意味不明地冷嗤一声。

雅间门被敲了两下，身穿素净黄衣的男子轻巧走进，他在白归晚身侧停下，俯下身在白归晚耳边低语了几句。

木簪在白归晚五指间灵活转了两圈，听罢男子的话，白归晚从罗汉床上起身，随手将木簪插在发间。

相阳子捧着笑疼的肚子，问垂首立在罗汉床边的黄衣男子：“木灵，你方才过来的路上可听到了楼下的议论？”

木灵虽面无表情，语气却十分的温顺恭敬：“听到了一些。”

相阳子笑歪倒在罗汉床上：“那你是怎么忍住不笑啊！”

木灵好声好气回答道：“我是傀儡。”

“哦，差点忘了你是傀儡不是人！”相阳子一拍脑门，大笑中途歇下喘了口气，抬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问白归晚：“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不给木灵画上表情？”

白归晚站在房间里的镜子前整理好衣领，起身往外走，木灵抬步跟上。

相阳子还在后面笑嘻嘻追问：“木灵，刚才楼下那人说你家阁主的寝房里还挂着青漾的画像，此事是真是假？”

木灵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偏过头去瞥了一眼。

砰的一声！

房门随着白归晚挥手的动作在身后剧烈合上。

木灵跟在白归晚身后，听到前面的白归晚烦躁骂了一句：“聒噪。”

刚黄昏，天还亮着，酒楼外的房檐便挂上一盏盏艳红的灯笼。

二楼另一间雅间里，蚕石城城主看向坐在对面的白归晚，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白阁主，那这蚕石的供应之事，便算是谈好了？”

白归晚姿态懒散，微微点了点下巴。

城主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那第一批的蚕石我明日便安排人给您送过去。”

白归晚单手支着下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懒懒应了一声。

城主按捺住欣喜，犹豫半晌，小心翼翼道： “白阁主，我自是信得过您，只是您要的蚕石数量太大，可否……”

白归晚稍稍掀起眼皮，坐在对面的城主察言观色，立刻止住了话语。

白归晚扯了扯嘴角，在城主期待的视线里，轻轻抬手，随意在虚空写了个字。

城主嘴角几乎快要咧到了耳边，连忙抬起手掌，闭上眼睛嘴里念叨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在空气中十分艰难地写下同样的字。

字写完，城主的鬓角也就湿透了。

城主脸上虽有疲惫，但因为成功写出这字更加兴奋。

两人虚空击掌，一同开口道：“诺！”

随着“诺”字从两人口中说出，一道金光缠绕上两人隔空相对的掌心飞速游走，随即隐匿在两人的掌心。

这是九重天术师宋微吟前段时间新创的术法，施下此法便意味着立下誓言。

除非双方身消道陨，否则一旦有人违背誓言，便会牵扯因果影响之后的修道。

城主离开之后，木灵很快从门外走进来。

窗外挂了盏灯笼，昏红的光隔着窗纸透进来。

木灵进来的时候，窗户无风自动，砰的自己开了，映得房间里一片暗红色。

木灵先看向坐在房中喜怒不辨的白归晚，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便倏然顿在了原地。

楼下不知发生了什么，喧哗声隔着地板都吵得人耳疼。

白归晚今日心中的郁结之气一直翻涌溢出，刚抬起指尖，就听木灵颤声道：“阁主，天破了！”

窗外已是黄昏时刻，晦暗的天空中乌云遍布，唯有一处光线乍泄。

仿佛是被捅破了一道口子，不断有浓郁的灵气从那道口子里往外溢出。

白归晚感觉到什么，刚走到窗边，喉咙便觉得一紧，他捂住胸口，一口血噗嗤喷了出来。

旁边的木灵从未见过这个场面，大惊失色：“阁主！”

白归晚随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垂眸看了眼指腹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抬头望着远处的异象，不知想到什么，阴冷着脸色弯起唇角。

第一次写古耽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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