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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过五分钟，苏季嘴里叨叨，“早八，早八，我不要上早八。”在迷迷瞪瞪之间，闹钟再一次炸了他的脑袋。
他猛地睁开眼睛，“靠。”这早八真的谁上谁是狗，他心里念叨。
他妈妈在楼下喊:“苏季，怎么上大学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的，下来吃早饭，不然赶不到学校。”
他如开了口的气球，“好——”此刻已经七点半，去学校正好要半小时，磨蹭十分钟出门，迟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下楼的时候，他看见他妈妈在擀面皮，“早上吃饺子啊？”
“想得美。”他妈妈嫌弃道。
“我还不想呢。”苏季撇了撇嘴，跟他正在吃早餐的爸爸打了个招呼后。
而后走去门口，被他妈叫住，“哎，早餐吃了先，你爸送你去。”
苏季转头，以后地看向他爸，“真的？”
他爸不屑，“吃你就吃，哪那么多事。”
“哦。”
“好不容易考了个大学，你就不能积极点啊，人家那是大三才开始放慢步伐，你这刚大一就跟着人大三的步伐了？”
苏季盲啃韭菜盒子，“人家那是充电五分钟，工作两小时，我充电两小时，只能工作五分钟。”
得，懒出境界的人是没法跟他争的。知道他爸爸要送他，他又故意嚼得很慢，一副没有这份骨哪里挣这份气的意思。
嘟——
他手机响了。
[钟时晨]:哎听说了吗，美术学院消失了几个月的教授回来了。
[苏季]:你是说传说中的正经又严肃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挂科不眨眼的那个……变态教授？
[钟柏晨]:嗯啊。
[苏季]:哦。
他听说过倒是听过，但是那人一直活在传说中，只能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啥感情。
[苏季]:[图片]你看，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不是变得更好了，我感觉他的眼神更冷了，而且这穿的……更有韵味了。
更有韵味吗？一袭黑色衬衫，到大腿根处，衣服阔大，但是人很清瘦，留了长发，不及肩，但是耳朵挂了一只彩色长羽。
光看照片，苏季觉得，这人好像自带幽气，像黑色的冰山，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形容词，但是他眼色深邃得可怕。
越看越觉得眼熟，但是又没见过，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而且这么好看的人，他怎么会从来没记忆呢，就算走在校园里，也应该有印象才对啊。
“想什么呢。”他妈妈敲桌子那一下把他敲回现实。
“上学去。”
“哦。”他爸已经拿好公文包了，他也加快了步伐。
“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知道了。”
一路上的咂摸，直到见到了他的好朋友钟柏晨，“闹钟。”他一路跑过去，说真的，他挺不喜欢叫什么人闹钟，但是叫着又顺口。
“小季。”钟时柏朝他招手。
“你今天来的还行，我还以为你又要溜桌子底下呢。”
苏季喘着气儿，“不至于。”苏季自认为体力不好，跑一千米总是最后那个，他皮肤又白，每当别人看见他跑一点就累的喘不过气的时候，都觉得他是病娇。
“问你个事儿啊，这个，哦对那个美术学院的教授以前穿什么样。”
“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说完钟柏晨又点点头，也是，自从他回来，好多人对他感兴趣，更感兴趣了。
“以前啊，西装革履，虽说长相还行，但真不像个美术老师，现在还戴耳钉了，感觉美了上一层楼。”
“不对，你不会是……”
“我是什么？”苏季不解。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带病，带脑子行不行啊，我对一个没见过的人感兴趣？”
钟柏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是。”早八第一节课上完，钟柏晨就拉着苏季去美术学院。
“听说他今天有课，我们今天正好没课，所以如果要让你的好奇得到满足就得亲自去看一看。”
苏季:“我……”
我没说要满足啊。
好不容易挤着个大课堂的位置，人多到他以为这个教室就不应该装这么多学生的。
旁边一个同学好奇地问:“同学，你选了唐溪老师的课？”
嗯？他叫唐溪。
“我……没。”
他自言自语:“原来选他的课的人都不愿意来，不选的都来了。”
钟柏晨:“可不是嘛，长那样，只有不选课的有机会吃这个福。”
不一会儿，唐溪教授走进来教室，别的同学眼睛都亮了，可苏季觉得，这人身上死气沉沉，跟没有灵魂一样。
不过他教材一放下，苏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目光空囧地看着他，一瞬间，他又回归上课流程。
窗台的风吹拂过来，他的黑色长衫被吹起，连带着耳环，那支羽毛翻了面，竟然上部分如凤下面彩色，他心下一惊。
那是……他赶紧把自己的护腕掰开来看，那只耳环居然和自己手上的胎记风鸟一模一样。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呼吸急促，护腕上的那只鸟似乎是跳动了一下。
钟柏晨说的没错，这个教授不仅年轻，而且上课跟个机器一样，说的没头没脑的，反正他是一点没听懂，倒是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幅水墨画。
四洲五洲过那万重山，淌过了瀑布，掠过修竹，就是一座神庙一样的建筑，一群飞鸟之下，还有一位白衣的仙人。
下课铃响，他摇晃了一下脑袋，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仙人，分明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或者……还没来得及画？
反正教室的人开始退场，有女上居然还上前和这张扑克脸拍照。
“老师你画的这个简直神了，怎么会那么好看。”
“对啊对啊，老师能告诉我有什么技巧吗。”唐溪踌躇着看向那随手画的黑板画，刚想说点什么，就与路过的苏季对视了，他停顿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技巧来。
下了课后，钟柏晨说着来看人家的美貌的，但自己却真的睡了一觉。
“老师好看是好看，我拍了好多照片，拍完我心满意足地睡了，你呢小季。”
“小季？”
苏季才回过神来，“啊，我……我不太困，睡不着。”
钟柏晨:“……牛头不对马嘴。”
……
……
回家后，苏季也不太敢想，但就是太蹊跷了，他最怕蹊跷的事，就想他怕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鬼，然后一睁眼，鬼就在他旁边，他打了个哆嗦，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啊，妖啊这些东西的，没有没有，他自我安慰。
“你说你这上一天课，还给上恍惚了？”他妈妈给他夹来一饺子，又碰了他额头，“还是读书太认真，走火入魔了。”
他心一咯噔，“妈，这世上真有妖啊魔啊什么的吗？”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他妈妈嗔怪他。
嗯……要不然还是去问一问？
他爸爸手里拿着报纸，吃饭不认真，反而被他妈妈骂了，一把夺过:“吃饭你看什么劲，再说了非要定这个报纸，这个年代有人看纸质报纸吗。”
他们吵得越起劲，苏季就吃的越起劲，可报纸一翻面，他就看到一个穿戴整齐，西装革履的人。
他顺着从她妈妈手里抢过来。
“你也想看个什么劲是吧。”
“不是。”他凝神，这个人的样子，穿戴得这么整齐，报道却说，是因为染病穷死。
这……这照片可真看不出一点穷的迹象啊。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第二天并没有美术学院唐溪的课，他转悠转悠着，又来到了美术学院，美术学院有一条梧桐道，这夏天刚来，茂密的叶子正好给这路遮蔽了，带着热气的风一吹过，就跟灌了整条道似的。
而那黑色的身影，与这条道的仓绿极不相符。
略长的黑发，挺拔的身姿，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年轻的唐溪老师。
他小心走近，甚至还拿出了手机装作自己来拍照的，只是走过他身边时，他突然开口，“你是苏季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又没选他的课。
“……嗯，老师您好，您在这……”他明显手上提着笔，看起来就是要画画。
苏季只能干笑，“老师，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可能因为你好看吧。”
苏季心里崩溃，怎么你这么木讷的表情能说出这么让人脸红的事情。
“你能学画画吗？”他继续说。
不是，这画画的意思？是要他报班？
“老师，我那个……平时的课已经够多了，而且我又没选您的课是不是，这就……”
“选我的课吧。”他声音轻柔如风，又低沉富有磁性，还带着这样恳求的语气，乖让人心动的。
而且他还感觉到了一点，周围是热风，而风吹过他身边就是特别凉快的清风。
“我……”他犹豫。
“我来教你，亲自。”
这位老师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吗，多说一句都是心动。
他沉静下来，亲自教他画画，为什么啊？不会想说他骨骼清晰，天赋异禀有着天人为上的能力吧。
求别。
“我……我考虑一下。”他只能这样说，脸瞬间红如柿子。
见他又站着不动了，苏季觉得没有诚意，花言巧语的，看着远处的湖，又觉得生气。
“你的耳环，与你这件衣服不是很搭配。”他抓不到气愤的点，故意往衣着上抓。
唐溪侧头，耳环的羽毛又飘扬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但是不说话。
“那是……你买的？”
他抬眸看他，觉得惊奇。
“不是，是我的。”
苏季也不怕被他看见了，拆下自己的护腕，“你的羽毛和我身上这只鸟好相似。”
他目光游移到他手腕上来，那只鸟展开着翅膀，身体是凤凰的紫金，翅膀外沿以及羽毛都是五彩的眼色，是与他的耳环相似。
唐溪眉头一拧，“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但他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好久不见的故人。
“它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
“他没名字，就是一块胎记。”苏季觉得莫名其妙。
“哦。”他语气淡淡的。
见和这人聊天没趣，他就要走了。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不轻不重的，“画画，能每天来这儿吗？”
苏季顿一思索，每天来这？万一下雨呢？想了想，还是不执着这个了，他也不轻不重地回答了一声:“嗯。”
上自己专业理论课的时候，钟柏晨说:“我昨天梦到一个梦，发现我来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方，那地方没一个正常人，我差点就嘎了，把我给吓的。”
“我还挺害怕这样的梦的。”苏季说:“你别和我说，我怕晚上做噩梦。”
“好吧。”钟柏晨说，“你这几天一下课都跑哪去了。”
苏季也不掩饰，“去美术学院。”
“啊？”他大叫，随即注意到周围人以及老师的目光，就把声调降下来，“你去美术学院干嘛？”
“学画画。”
钟柏晨不以为意，以为他说什么大话呢，嘁了一声就没当回事了。
下课后他准备跑美术学院，身边撞过一个人，他被铬着了，是骨头与什么工具碰撞的感觉，苏季蹙眉，那人行色匆匆，眼神慌张，苍白着脸，似乎在掩饰什么。
他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一挺高的女声喊道:“他有刀。”
他挺住脚步，人群慌乱，那男生很快被制住，按在地上。
有人不停地问:“你哪个学院的，知不知道你在干犯法的事。”
制住的人一男一女，苏季心想，那女生可真勇猛，要是他，从刚开始碰到，他本能地害怕了。
穿过教学楼，苏季又来到那片梧桐道，那个木头依旧在那等他。
这人真是的，贵为教授，连衣服都买不起吗，每天都是黑色，都说了彩色羽毛和那黑色衣服不相配。
还没走进，就听他那厌厌的语气，“你来了。”
嗯对对对，他来了。
“今天还花写意山水？”
虽然说什么树的画法他已经会了，比如杉树，柏树要有层次感，榕树如符咒般环绕，他非得要他画一座神庙，对神庙也太执着了，而且奇怪的是，神庙在河口边，就像在这梧桐道建一座神庙一样，竹房木房蹭蹭堆叠。
不过他看着他画，他有一种紧张感，犹如被监视的感觉。
“我觉得这……缺一个……仙人。”他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嗯。”他轻轻地回答。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画啊，仙人白色袍子，长发飘然，主要的就是仙，可是他画不出来啊。
突然一阵风吹过，唐溪覆上了他的手，他感觉周身一阵冰凉，手就跟着他动起来了，手动的时候，心神还没回过来。
回过来时，已经被他带着走了，落笔并没有压迫感，反而很自在，很神奇，很快一个白衣飘飘的，仙人的背影就出现了。
真……是他想象中的那位仙人，他是不是有读懂自己的想法的力量啊。
画完他又松开了。这整幅画除了墨色就是榕树的苍青。
苏季全程见他表情都没松动，心想他真是个无感情的人，他自己都麻了。
“你可以走了。”
什么？这什么画完就下逐客令的做法，就好像男人干完那种事就叫你滚的样子。
不对，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反正就很生气。
“行，走就走。”我不来了。
拔腿走人后他还回望过一眼，那人一直在看着那幅画，身姿不动，让人难以猜测。
“妈，今天我们学校有人持刀。”他舀了一大口饭，吃着贼香，“还是被我碰到先，不过我不知道他持刀，就是那赶紧吧有点铬人。”
他妈妈立刻吓得出了一层冷汗，“哎呦那你没参和，他没跟你起冲突吧。”
苏季笑道:“您儿子有那个胆子吗？我看到有人制住他了。”他倒没说其中一个是女生，不然就太丢脸了，他可丢不起。
“反正啊，就你这样的，以后什么危险事，给我离换点，没事没凑进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天，苏季不打算去梧桐道，不过天气却阴恻恻的，像是要下一场大雨。
校园太大了，他在里面穿梭一样，路过一林子外，他竟然看见昨天见义勇为的那一男一女，桌上还摆了个牌子，有点像塔罗牌，说是解梦，一元一人，解完还送小礼物。
搞着玩的吧，苏季想，不过还真有人过去了，那女的蹙眉，接着是什么凶险下表情，又在那睡着什么。
解完那一个，天空就下起了雨，这一天的课结束了，大家被淋的措不及防，开始到处跑。
又到了画画的时间了，他该不该去呢，还是他还会在那等着他？
钟柏晨见他站在走廊一直往下看，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看什么呢。”
他也跟着往下看。
雨水打下来，混着水泥地的味道。
“你看这个，是学长学姐，别说，刚我去问了一卦，他们竟然说我的梦境可能会成真，大凶，大凶倒是我说的啦。”他嘿嘿笑两声，“不贵有贵人，相助倒是真的，前面一说我我可害怕了，说到后面，好了我躺平了，相信他们……一部分吧。”
苏季并没有注意听他说这个关于梦的什么卦算，而是忧心唐溪这个人是不是在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