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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在九零-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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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天快天亮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脑袋痛眼睛痛,心脏又闷又痛。
她揉了揉要炸裂的脑袋,顺了一下心口,木然地下床来到屋外。
正屋对面是一间独立的厨房,奶奶和妹妹都不在家。
她犹豫了一下,把牙膏、牙刷和毛巾放在褪色的塑料脸盆里,端着去河边洗脸。
池塘在她家东面,走过去要经过大伯家。
昨天拿到中考分数线,离中专线少了两分,借钱给她和妹妹上学的大伯母指着她和奶奶的鼻子骂了一个下午。
她对不起奶奶,也对不起借钱给她上学的大伯一家,再被大伯母臭骂一顿便哭了一宿。
走到大伯家门口,大伯母从屋里出来,看见她冷冷地“呸”了一声。
林霜天没脸见她,低着头快步来到塘边。
村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这样的池塘,专门淘米洗菜洗衣服,离村子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个供全村吃水的塘。
她在塘边蹲下,眼前发黑脑袋里有跟筋一抽一抽地跳动。
耳边传来大伯母的怒吼声:“林华平你个小炮子,就知道睡睡睡吃吃吃,你是猪吗?养头猪还能杀了卖钱,养你有个屁用。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就知道伸手要钱,当我的钱天上掉下来的啊?欠了一屁股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还好意思舔着脸要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不想着怎么去赚钱还债,还好意思借钱上学,要不要脸!”
大伯母的嗓门像是装了小喇叭,尖锐刺耳又洪亮。
前面一户人家都听不下去,从窗户伸个头出来喊:“小兰,你就别骂了,你婆婆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
“她们不容易我就容易吗?人家亲爹都不要的拖油瓶、赔钱货,凭什么让我养。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自己没本事管不了小儿子,就知道刮大儿子的。小儿子是她亲生的大儿子就不是人了?一个爹娘生的,凭啥这么偏心。”
林霜天听得出来,大伯母在骂给她听。
她家中只有四个女人,奶奶年老,姐姐十九岁,初中上了一年就辍学去大队皮鞋厂做皮鞋,小妹十二岁,家里的重担就落在奶奶和姐姐身上。
她学习好,奶奶坚持让她上学,每年让三姐妹打借条,大伯和小姑轮流借学费,盼着她能考上中专,吃上公家饭还了家里的债。
然而,所有的未来和希望都在昨天下午结束。
大伯母昨天下午上门讨债,她看在林霜天脑瓜子灵才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了,名落孙山,不寻思去打工挣钱,还想借钱去上高中。
她虽然被大伯劝回家,可那些话句句扎根在林霜天心里,若不是怕奶奶受不了,十七岁的她昨晚就去跳河自尽了。
林霜天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欲裂,眼前越来越花,心口的疼痛越发强烈,痛得她身上冒冷汗,耳中大伯母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昨晚没睡,想了一宿,决定不上学了,跟姐姐去皮鞋厂打工挣钱还债。
这是大事,本想先跟奶奶说一声,所以刚才看到大伯母就没说。
大伯母骂她打她都可以,但是不可以骂奶奶。
她不想再听大伯母的恶言恶语,站起身准备说出自己的决定。
然而,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无法呼吸了,眼前一黑一头栽进河里。
“救命啊,小霜跳河啦!”
呼救的人在河对面的田间干活,池塘边的几家人都听见了,大大小小一起从屋里冲出来。
河里,林霜天往下沉降的僵硬身体突然停住,水流在她周身迅速绕圈,托着她不再往下沉。
她蓦然睁开眼,眼神有片刻的茫然,水下的视线看得不清楚,她晃了一下头,手脚同时划动往上游。
离岸上很近了,她的脚尖碰到一块硬硬的东西用力一勾,身后仿佛有一道力量推着她从水里浮出来。
她勾住的是岸边的大石板踏步,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爬起来,一抬头看见四五个人奔到了岸边。
“小霜!小霜!”其中一个年轻的胖子叫得声嘶力竭,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岸上。
“你这个混蛋!干嘛想不开寻死啊!你要是死了,奶奶怎么办!呜呜!”胖子哭得眼泪水哗哗地流。
有人拍他一巴掌,“华平,快点送她回去,别吓着了。”
“哦哦。”林华平哭唧唧地扶着林霜天往家走,其他人都是屋前屋后的邻居,不放心一道跟过来瞧瞧。
骆飘雪好像在做梦,梦到她从河里爬出来,一群人在身边叽叽喳喳,还有个胖子哭得像是死了爹娘。
她迷迷瞪瞪地被一群人扶进一个小院子再扶进一间房,有人给她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便失去了知觉。
待她彻底清醒后,盯着头顶的蚊帐发了半天的愣,不敢相信她又活了。
她明明放弃了转世复活,准备灰飞烟灭。
然而,现在的她有心跳身体有温度,妥妥的一个大活人。
她摸摸身下的凉席,再看一眼蚊帐上的几个补丁,翻身坐起。
床对面两张长条凳上架了一块木板当床,大约是没人睡,铺了席子没有帐蚊帐。
两张床之间是一个床头柜,上面是一扇窗,木质方格玻璃窗,往外推开式的。
床边,摆着一双粉色拖鞋,她把脚伸进去,拖鞋前面破了一道口子。
地面不是木地板,不是青色方砖,更不是大理石镜面砖,而是原始的土地面。
黑色的土地面。
床尾摆着一张半人高的长条桌,桌子有三个抽屉,桌子上面的墙壁挂着一堆照片。
她匆匆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放到长条桌旁的三门衣柜上。
衣柜前面有张四方桌,墙壁朝南有扇窗,也是木质方格玻璃,和北面的窗户一样,对内的纱窗上打了几个补丁。
这些家具陈设,她都认得却又觉得陌生,和她那时候的古代不同,也和她去过的二十一世纪不同。
所有的家具都掉了漆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骆飘雪犹豫了一下,走到三门衣柜前,衣柜中间是面镜子,镜面有好些斑斑点点,她在斑点里看到一个瘦不拉几的女孩。
因为瘦显得眼睛特别大,却又黯淡无神,哭过这会儿眼睛红肿,双眼皮变成三眼皮。
视线落在女孩的胸口,很平。
这个女孩……真丑!
她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要不是她法力太强大,一开始那三朝皇帝都想睡了她,被她施了法术吓怕了,才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她身上流了一半冥王的血,生来就有法力。
她美艳绝伦,她长生不老,她法力无边,她富可敌国,她当了三朝天师,她还有什么来着?
骆飘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好像死得很惨,身体分成三份埋在幽冥界最深处。
几百年后,她的眼睛和骨架子被同父异母的鬼王大哥强行塞进了现代的一个女孩身上,差一点就要复活了。
那个女孩的意志力特别坚定,身边有几个男人护着,她不想再受鬼王大哥的控制,决定自我毁灭灰飞烟灭。
谁知道,睁开眼睛她又活过来了。
骆飘雪又歪了脑袋想了想,他们叫什么?
想不起来,那就不想吧。
堂屋墙上挂着挂历,时间是一九九零年七月五日。
这个年代似乎有钱人还很少,也不够发达,莫怪这个家穷得叮当响。
骆飘雪记得现代社会有好多家用电器,电视机、空调、冰箱、洗衣机、电脑、手机这些都是最普遍的。
这个家只有一台破旧的电风扇。
“小月,去看看你二姐醒了没。”院子外面传来说话声,听起来有些苍老。
骆飘雪走了出去,迎面跑来一个女孩,十来岁的样子,和现在的她有几分相似。
丑!
“二姐,你醒啦?好点了没?吓死我了。”
丑妹子看见她两眼冒光,上来就拉住她的手喋喋不休。
她身上也瘦的没几斤肉。
看这样子,起码得十年八载没吃过肉。
院子的阴凉处坐着一个老太太在择菜,大竹篮里装了满满的一篮子蔬菜,豇豆、黄瓜、青皮茄子、西红柿。
她全都认识。
毕竟,她也是去过未来二十一世纪的人。
“小霜,好点了吗?”老太太放下菜,站起身的时候身子有点微微的停顿。
骆飘雪的视线放到老太太的腰上,毛病似乎不太轻。
老太太走过来抓着她的手,把她从上到腰摸了摸,然后就带着哭腔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活!咱再穷也不能寻死去啊,都是奶奶没用。”
她突然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丑妹子一把抱住她跟着默默地流眼泪。
老太太的两鬓花白,一脸的皱纹,衣服上的补丁有大有小,瘦小苍老的老太太对这个林霜天的感情却是真的。
天师十多岁母亲去世,再也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爱。
看着老人家哭得那么伤心,从不会安慰人的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用力在脑海里搜索林霜天的记忆,好像……。
“不是寻死。”她喃喃低语。
奶奶和丑妹子没听清,抹了眼泪看过来。
“不小心掉下去的。”
那个叫林霜天的女孩死了,从今天开始她叫林霜天。
飘雪。
霜天。
都是寒冬腊月。
“那你怎么上来的?”奶奶握住她的手,心疼地抚摸。
这个她有印象,“脚碰到石头就爬上来了。”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没被淹死,居然脚碰到石头就爬上来了……。
“是不是有人托着你上来?”奶奶急切的眼睛里冒出光。
当然不是,她可是天师!天师!
还没回答,奶奶破涕为笑:“是小静,一定是小静保护你。菩萨保护。”
笑完,眼泪水又下来了。
小静是谁?
新的林霜天一脸茫然地看向丑妹子。
丑妹子擤了一把鼻涕,气哼哼地说:“二姐,你是不是吓傻了,小静是大堂姐,小时候掉河里淹死了。”
原来如此。
想到以后会有各种异常出现,她果断点头,“是小静,没错!”
一个被鬼送上岸的人,沾染了鬼的气息,从此能看见鬼,走上捉鬼的发家之路。
顿时,林霜天觉得丑妹子没那么丑了。
骆飘雪是我以前写的《鬼眼》、《鬼话连篇》里一个没有露过脸的配角,不过这篇文文和这两篇文没什么联系,不看也不影响阅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