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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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说幸福的家庭都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李志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双手抱紧脑袋支撑在膝盖上，身下是一张泛黄的老旧沙发。潮湿的环境，昏暗的灯光，破烂的房子，还有寂静的夜都在向李想诉说着它不同寻常，可是只有三岁的小孩子哪里又懂得这些。李想只是觉得平时温柔的妈妈今天话少了，吃完饭以后只是坐在不管怎么擦还是会有油渍的饭桌旁，沉默的看着李想，眼含泪光。

“妈妈陪我玩”小李想贴着妈妈的小腿，试图打破这一份不同寻常的寂静。

“回房间”李志抬起脑袋语气生硬地打断小李想，“爸爸”小李想怯怯的看向李志，大大的眼睛里尽是眼泪。不一样了，平时李志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对着李想。从变沉默的妈妈和第一次用生硬语气的爸爸，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尽管还小，但是李想已经能够从李志和妈妈的态度中窥见些许这个世界的变化无常。

“疼。。啊。爸，别打我，爸”李想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对于那密密麻麻落在每寸皮肤上的鞭打毫无反抗之力，李想只想抱紧脑袋把灵魂一起揉进肚子里再也不出来。

李想猛的从床上坐起，深深吸了一口气 。无力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嘴角溢出一声嘲讽，这多少年了还是会做噩梦，看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还是蛮大的。至少到现在李想还是没忘记李志第一次打他时的模样。明明之后被打的更惨，更重。看来人们的第一次情节是真挺重的。

穿上拖鞋，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叫人恶心呕吐。李想皱着眉看着一地的狼藉，乱放的空酒瓶子，饭桌上吃剩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方便面残渣，沾满油渍的卫生纸，像猪一样毫无知觉躺在沙发上的李志。

李想烦躁的踢了踢脚边的酒瓶子“妈的，怎么不死外边。”

叮铃铃，上课钟按时响起。可是老师并没有上课铃准时，打铃五分钟过后，班主任王小苗才踩着她那双恨天高出现在教室，脸上画着很精致的妆容，永远跟着时尚的脚步来搭配的衣裳。总之所有美好总能在她身上窥见一些。

“同学们，这个寒假过得好吗？”王小苗看着教室里一个寒假没见的同学们，问着大多数老师一开学都会问的问题。

“不好......”

“还可以”

“太爽了”

“......”

同学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一年问一次而消减，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聊下去的话题。因为大家都不想开学第一天就上课，教室顿时堪比菜市场。王小苗看着越来越吵得教室并没有阻止，只是提醒大家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其他班。王小苗的习惯也是开学的一天不讲课，要吵就吵吧反正就一天。他们这个年龄爱吵才正常，想到这王小苗担忧的看向最后一排始终安静睡觉的李想。

李想他们班从高一就是王小苗带，到现在高二下学期差不多两年了。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王小苗基本了解。平时对李想比较关注，因为李想家庭情况不太好，但是每次都能考到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不知道是因为家庭情况不好自卑还是其他原因这孩子平时话很少，人也很孤僻。明明和其他同学坐在一个教室但总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没有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活泼好动，甚至是笑容哪怕是嘴角一丝丝的上扬都没有，王小苗也曾找过李想谈话，问是不是生活中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困难，可李想全程就两个字没有。几次都没能问出点什么，王小苗最后就只能作罢。

“下课了，邓加帮我把寒假作业收好放我办公室。”

“好的，老师”邓加收到指令从座位上起身，从靠门的第一列开始收作业。教室虽小，却也是标准的四列。“快点，还在抄”邓加抓着庞龙的寒假作业就要往外拽

“哎，哎。课代表，马上，马上就好。你先去收其他人的，你收完我就好了。”庞龙死死地抓紧作业，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

“就你了，都收完了”邓加无奈的说道

庞龙看了看周围，他坐第四列倒数第二桌。确实只有他没交了，唉，不对。还有倒数第一排的李想，庞龙扯着邓加的袖子，低声说“李想还没交呢，你先去收。我真马上好，交上去没做完，我又要被王小苗叫家长了，帮帮忙”

邓加当然知道王小苗是一个平时特好说话，但是对作业特执念的一个人。邓加为难的看着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李想，说实话她有点怕李想，李想和其他同学不太一样。

“课代表”邓加看着庞龙那张可伶巴巴的脸又有点于心不忍

“好，那你快点抄啊”邓加咬咬牙走到李想的位置

“好嘞”庞龙高兴的趴回去抄作业

邓加弯腰伸出手指碰了碰李想的肩膀，怯怯地说了一声“你想，交作业了”，然后马上站直。几乎马上李想就从臂弯中抬起脑袋，从桌肚里掏出暑假作业来交给了邓加。他睡眠比较浅从邓加来收庞龙的作业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懒得抬起头，索性就继续趴着。

“怎么了，还有事吗？”李想平静看着依然站在他旁边的邓加，“哦，没事”邓加从呆愣中回过神，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向前抓起庞龙的作业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严寒已经远离了我们，剩下的是一些不具有威胁的春寒。在李想抬头的瞬间，窗外阳光打在他的脸，显得他比平时还白，脸上的轮廓也更加深刻。回到座位后，邓加一直用余光看着李想，这一刻的李想竟然有一丝无法用语言说不出来的味道，不由让邓加看呆了。

邓加悄悄的看着李想，李想没有再睡觉。而是看着窗外，今天的太阳不大但还是很刺眼，李想像没有感觉那样眼睛睁着直直的看着窗外。邓加不知道在李想的眼睛里会出现什么，应该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吧，邓加这样想。

放学后，李想骑着自行车回家，这辆自行车还是李志以前为了上班方便买的。算算有14年了吧，多快啊，被李志打也打了14年。李想想到这忍不住嗤笑起来。

李想家在一条破败的街道后面，这后面什么人都有，像李志这样的最多。

“回来了，快过来吃饭”李想打开门就看见李志挂满笑容的脸，和亲切的问候。每当这个时候李想都觉得替李志累，自己也要看得想吐了。喝酒前后，一个人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一个是披着爸爸皮囊的精神病，另一个是恶魔。

李想放下书包，洗手走到饭桌坐下。冷静地看着坐在对面李志，李想的直视让李志不安，随着儿子渐渐的长大，李志越来越不能理直气壮的做一些事了。比如说打李想，可笑的是李志没有发现一些事情本来就不是对的，他只会把一切归为其他原因，比如儿子长大了，总有一天会还手。

“吃吧，都是爸爸做的，全是你爱吃的”李志期待的看着李想

李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端起碗开始吃饭。心里一片平静，当你期待很多次之后你就不会再期待了。一切都是假象，只需几瓶烧酒就可以打破的，李想并不需要。吃完饭后，李想回到房间开始做作业，他不想放弃读书，这是他离开李志最体面的方式，所以就算很累他也会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提前看书做题，他想要好成绩，想离开，想走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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