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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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记*******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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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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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罗马

120层的法餐厅,光景甚好,足以俯瞰整个罗马城。

一个比较偏的落地窗边,男人独自前来用餐,棕长卷发,中澳混血,桌边一株紫蓝色绣球花,花瓣片片饱满,颜色深浅有序,旁边置着一台微单,镜头对着罗马城的俯景。

餐厅经理身着正装,恭敬地微躬着腰,正在给男人介绍今日的餐单,背后有两名侍者等候着下单,仪态都是被训练过的敬业。

这个阵仗稍显隆重,导致不少其他用餐的人回头看了几眼。

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但由于餐厅老板有背景,一般甚少能请的动经理出面,何况只是点餐这样的小事,遇上了难免是要好奇的。

顾今寻向来拥有能够无视所有异样目光的本事,他耷拉着眼皮,兴致不高地听着经理推荐。

这里是傅家的产业,而他是傅家的养子。

傅家祖上原本是C国做军官出身,接触军火比接触人还多,后期私下开辟了军火走私通道,打开亚洲本土黑市军火流通市场,明面上仍旧持有本国国家特批的军工厂,一时风头无二。

后来由于担心树大招风,傅家选择弃政从商、金盆洗手,退出政治舞台的同时也基本断了黑市买卖,到了顾今寻养父这一辈,商业王国已经做到了空前浩大的规模,产业遍布全球。

傅家本家的一支,最小的一辈中有两个孩子,傅时临和顾今寻。

傅时临是现任傅家家主傅政的亲生儿子,顾今寻是傅政与其夫人收养的孩子,虽是收养,但也进了傅家族谱,能够接手傅家的产业,拥有继承权。

傅政早年间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两个儿子谁也没兴趣接手他的事业,整个商业帝国转由专业的经营团队管理,重大决策交由养子拍板,小儿子专心致志地混迹娱乐圈,甚少插手生意场上的事。

所以哪怕是养子,只要是需要在傅家的庇护下喘气的,都没办法得罪顾今寻。

餐厅经理拥有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谦卑地询问,“先生,该为您配上一瓶什么酒呢?”

“你们配吧,我都行。”

男人的声音清冽悦耳,音调比罗马男性更偏上一点,如泉水般带了一点凉意,却绝不冷漠。

“好的。”

经理捧着餐单往后退了步,侍者立即训练有素地上前为男人布置餐具,女侍者没忍住撩起眼皮看了眼男人的脸,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人才会留一头女气的棕长卷发。

可她还没看清楚,便被经理轻轻踢了下脚踝,吓得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

顾今寻装作没看见,等侍者下去后才缓缓透了口气,拿起微单查看今天拍的照片,感觉给自己安排的旅行散心计划执行得不错。

他的生身母亲与傅政的夫人情同姐妹,却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的母亲经历过家暴、经历过凭空诬陷、经历过万人唾骂,被爱人囚禁折磨,甚至更为黑暗的事情,她因为嫁错了人万劫不复,临终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傅夫人,顾今寻得以脱离泥潭。

傅夫人曾经问过他要不要换姓氏,顾今寻拒绝了,这个名字是一个仇恨的标志,是一个警醒,提醒他要为他的母亲报仇。

七岁被收养,顾今寻今年二十五岁,前不久了结了生身家庭的那一摊糟心事儿,弄死了自己的禽兽父亲,替生母报了仇,没要那个家半点财产,放弃继承权,自此彻底与过去说了再见。

顾今寻大学修的是应用心理学,作为心理学专家,他的情绪很难有大幅度波动,哪怕终结了自己耿耿于怀了十几年的心事,他也没有大起大落的心情。

已然被这个世界磨平了心性。

餐品很快上齐,顾今寻放下微单,拿起一直震动不止的手机,边喝汤边看消息。

手机上各种推送,有特关也有头条,他习惯性先调了个静音,才切回页面慢慢看消息。

推送的信息毫无例外都与一人有关——傅时临。

是顾今寻孑然一身的人生中唯一还算放不下的人。

傅时临,全球最受欢迎的亚洲歌手,资本背景雄厚,出道的第一年就发行了两张创作专辑,长期霸占全球音乐排行榜前三,乐评人口中乐界的明日之星。

与他的音乐天赋并行而前的,是他的绯闻。

Tain常年霸占娱乐版头条,男女关系混乱,在“绯闻最多的男星”的年投票中排名高居不下。

而近期,傅时临毫无预兆地向媒体公告了自己的性向并开诚布公地宣布自己谈了个男朋友,在内娱掀起轩然大波。

顾今寻如今看着的就是Tain和他新交的男朋友抵达罗马的机场照。

傅时临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出一双黑色的寒眸,右耳耳垂处攀着一枚黑色环形耳钉,手上拿着机票护照和手机,单手揣兜,桀骜又冷酷。

他身边跟着一名矮了他一个头的男生。

穿着休闲,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分辨不出一点五官特征,稍长的黑发低低束着——那就是傅氏名下的一个名为Lin的娱乐公司新签的歌手,沈安。

傅时临的新男朋友。

两人公开之后相携前来意大利看秀,前几天在米兰同框,而昨天刚抵达罗马,被各大娱乐报吹爆了恩爱,沈安也因此爆火,两人同为歌手更是被媒体吹捧为绝无仅有的天生一对。

当然也有很多的反对声音,一半是媒体恶意炒作,一半则来自傅时临的粉丝,认为沈安配不上傅时临,指责这个恋爱是公司内部捆绑销售,也有说沈安是恶意蹭热度,傅时临并非自愿恋爱。

傅时临是创作型歌手,两人无论歌曲风格还是歌唱方法、咖位、粉丝量方方面面都不搭,甚至有人发起网上舆论战,逼着那家吹捧“天生一对”的媒体发声明道歉。

傅时临由始至终没有发声,他的工作室挂在Lin的旗下,皆默认冷处理。

其实也不怪粉丝们这么激进,傅时临19岁出道,第一张数字专辑《Skam》,他当年任性地声明过这张专辑是为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写的,拒绝任何人的翻唱合作,也拒绝全部电影、电视剧用于主题曲和插曲的要求。

那里面是他的青春岁月,是他的爱而不得,是他的一腔孤勇、念念不忘,不允许被染指。

他的粉丝都知道《Skam》对他的重要性。

两年前,傅时临在演唱会的彩排中受伤送医,在那半年后,他重新开办演唱会,将过半的演唱曲目改成了《Skam》的歌——有些是他在医院写的新歌,有的是专辑里原本的歌曲。

‘我把这份爱放在我的生活中,我从心底里爱你,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甜蜜的人,我哭了很多次,自从你离开的那个晚上。)

傅时临唱《Skam》中的歌曲时与他那些炸场的rap不一样,嗓音有点沙哑,假音性感,真声清澈,听着歌声似乎能想象声音的主人逆光中透过无数尘埃凝视过来的模样,缱绻又哀伤,压抑住了无数深情。

当时最后一首《不渝》结束,他微微喘着气说,“我有一个放在心上很久的人,久到我一度想要放弃他,但当我脑袋流着血被威亚吊在高空快死的时候,我最后一个念头全部都是遗憾。”

男人语气自嘲,眼神微黯,高大的身影背脊微弯,额头有汗,稍稍显得有些狼狈。

“遗憾我还没有成为他合法的爱人,遗憾他不能在我的病危通知书上签‘配偶’二字,遗憾这辈子我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话音刚落,全场轰然暴哭。

《Skam》没有完结,他没有等到他爱的人——这是Tain的粉丝与傅时临之间的默契。

那场复出演唱会,对傅时临来说很重要,顾今寻几乎全程陪伴,帮忙安排前后事宜,跟着他彩排,陪着他去,看着他上场,听着他演唱,可结束后傅时临却没有见到顾今寻。

顾今寻熄了手机屏,没当网上的舆论是回事儿。

他与傅时临之间其实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他被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是他的弟弟;傅时临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是他的哥哥。

……

顾今寻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电梯刚从一百层那儿往下降,便掏出手机来打发时间。

虽然傅政对他很好,也放心交托权柄,但顾今寻向来拎得清自己的身份,极少理会傅家的生意,只管一个与傅时临挂钩的经纪公司而且傅时临也并非如传言般什么都不管,不过是职业特殊,有时不一定找得到他人。

而这种时候,实在需要一个人拍板决策,顾今寻才会出面,而且企划书是由专业的经营团队做好的,他只需要无脑签个字就行。

所以顾今寻的手机里没有任何生意场的应酬信息。

通讯录的联系人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十个,能给他发消息的大多数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或者在罗马居住的这三年多来交的几个朋友,大家一起约着攒个局。

-我到罗马了,什么时候约个局?

-你那便宜弟弟也在,不如整个家属局?我倒要看看他的男朋友是何方神圣。

这是顾今寻和傅时临的发小裴言来的消息。

裴言是他们隔壁家的小孩儿,母亲早逝、父亲续娶,从小跟着外婆长大,他的外婆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女子,顾今寻一直对她非常尊敬,小时候顾今寻和傅时临玩什么都带一个裴言。

裴言如今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导演,这次傅时临来罗马,就是为了给裴言的新电影录歌,可电影尚未定档,不方便对外宣布,便只以看秀的名头来。

顾今寻点了个句号过去,正准备思量着打字,裴言的下一条消息就进来了。

-顺便商量一下定歌的事情。

提起这个,顾今寻就有点脑充血。

裴言刚上大学的那会儿,非常冤家路窄地和他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搞到了一起去,他外婆当然接受不了这个,为此罚过裴言许多次,甚至有几次都进了医院,裴言硬生生是咬牙挺过来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反倒是弟弟给他甩了,转头去和一个女人结婚。

当时的婚礼顾今寻也去了,陪着裴言一起去的,傅时临因为身份原因便没进礼堂,但也一直等在外边。

后来裴言在街上发酒疯的时候就曾扬言,要是能再和那个正在结婚的畜牲好,便将自己这段感情拍成电影来记录,要顾今寻和傅时临给他的电影写歌、录主题曲和插曲,还要合唱。

顾今寻上一次和傅时临一起写词作曲还是十八那会儿,自从知道了傅时临的某些念想后,顾今寻再没做过如此暧昧的事情,更别提一块儿合唱情歌了。

可当时为了安慰好友,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万万料不到裴言还真的能和那个畜牲再好一回。

顾今寻先在心里问候了几遍裴言的祖宗,回了句:你看他时间,我都行。

然后眼不见心为净地退出界面,又回了几个朋友的消息,应下了两场派对,就把手机揣起来,往电梯顶部的降落层数扫。

“不好意思,请问您认识Tain吗?”

嗓音清而软,带着一点奶,是大荧幕上吃香的温软情歌嗓,对方就是靠着这把嗓子签约Lin的。

顾今寻斜眼看过去,对方是亚洲人,稍显正式的着装,五官是偏于清秀一类,近距离接触显得纯稚乖巧,半长不长的黑发柔顺地披着,是长辈会喜欢的那种类型——这就是传说中改变了Tain多年性向的男歌手,沈安。

他看人向来迅速又全面,就那么浅浅一眼,连带着沈安左手的茧子与眼底的试探都看得一清二楚。

对方身上浅浅的雪松味道也说明了沈安与傅时临的亲密关系。

“抱歉,是我冒昧了,”或许是怕顾今寻理解错,沈安顿了顿,补充道,“可我问的是,私底下的认识。”

显然他并没有打算为自己的唐突退却。

顾今寻语气柔和,话音利落,“抱歉,我不认识。”

傅家家里规矩严,傅政又低调惯了,极少像暴发户一样举办大型酒会,加之顾今寻不喜欢抛头露面,纵然知道傅家一直有名养子,外界也少有知道顾今寻相貌的人。

除了几个从小到大的朋友和亲人,以及傅氏最高级别的运营团队,其他人基本不太知道傅时临的哥哥长什么样子,顾今寻自己也不喜欢在外暴露与傅时临的关系,轻易便会引起轰动。

沈安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否认。

电梯在十楼停下,准备继续往下降。

“……可我认识你,很多人都认识你,”沈安不知是用什么语气在说,“因为你,才有《Skam》的问世。”

傅时临真正深爱的人的粉丝毫无条件能够接纳的人——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个人,但很少人知道这个人是顾今寻。

爱是藏不住的,爱一个人就是会独对他好, 就是会满眼是他,就是会让周围所有人都感觉得到。

“专程来找我的?”顾今寻弯了弯唇,侧过身子正对着他,对沈安的话不置可否。

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如此,总隔着一层薄得几近透明的磨砂纸,聊胜于无地遮挡住秘密,维持最后的体面,然后再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消磨殆尽,以粉饰天下太平。

沈安平静的面容猝然闪过一丝慌乱,亚裔独特的黑眸躲闪不定,顾今寻了然地安抚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来找过我。”

傅时临在顾今寻的事情上近乎是偏执的维护,不愿意自己这些莺莺燕燕接触他哥,这些年从未有过例外。

沈安自觉自己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先自我介绍吧,顾今寻。”他冲沈安伸出手,彬彬有礼,“我是Tain的哥哥,刚才否认是不想惹麻烦,不是故意欺骗你,希望你能谅解。”

“我明白,”沈安下意识探手与他相握,看到对方的眸子深邃发亮,含着些许兴味,便忍不住紧张了下,“沈安,我是……”

如果是换了别人,沈安还能理直气壮地介绍自己的身份,但要是眼前这个人……那三个字似乎是笑话。

“时临的男朋友,我知道。”

顾今寻为了不让沈安尴尬,笑着替他说全了。

沈安能够知道他的身份,必然是去过傅时临国内的私人住所,而只要是心思敏感的人,去过傅时临常年居住的地方,就不可能不知道傅时临对他的感情。

傅时临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与顾今寻不同,他素来不屑于掩藏自己,锋芒毕露,无论是歌曲亦或是感情,都炽烈又极具攻击性,直接得让人招架不住。

所以不怪沈安知道他,同时……顾今寻眸光一闪,这个男孩子与傅时临以前那些花花草草不一样,他能够接触傅时临的私人领域。

顾今寻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出现了一个或许能够让傅时临移情的男生。

他调动出库存中最亲切的笑容,“你找我,是想和我说什么?还是……有事情拜托我?”

Lin内部被傅时临下过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讨论顾今寻,连傅时临的经纪人唐梓对他的这个哥哥也是三缄其口,唯一一次说漏嘴便是某次团建酒后——

她说,顾先生是个温柔得很有力量的人。

傅时临听着,难得没有制止,冷笑着低喃补充,“温柔到无情。”

这句话只有挨得他极近的沈安听见了。

沈安来之前根据“温柔”一词构想过许多不同模样气质的顾今寻,他以为同傅时临一起长大的人再温柔也有限度,对方骨子里必然是会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可……

他没想过顾今寻会这么客气,面对着自己这个身份,仍然游刃有余地微笑,不见凌厉,毫无触动,连一丝尴尬都没有,无端让沈安觉得自己格外龌龊。

“我只是……只是好奇想来看看……”

顾今寻绅士地点点头,“其实以后总能见到,不过我很抱歉,第一次与你见面是在如此不正式的场合中。”

沈安笑笑,少了半数局促——待在顾今寻身边显然比在常年冷冰冰的傅时临身边要来得放松。

顾今寻察觉得出沈安来找他有事,安安静静地等着,眸光温和,像是一种无声地鼓舞。

半晌,等电梯再次回升到三十层,果然,他听见沈安说,“裴导的新电影《旧梦》请了Tain配曲,听说搭档是您?”

意料之中的问题,顾今寻回,“是。”

《旧梦》的配曲将全部从《Skam》当中抽取,主唱必然是傅时临,如果想要搭档合唱,除了顾今寻外绝无其他人选。

顾今寻越想越觉得裴言当年是卖惨阴他。

“能不能请您……不要答应?”

沈安言辞恳切,眼神祈盼,他知道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与傅时临一同录《Skam》,感情上也不被允许,但他宁愿傅时临一个人唱,都不希望是顾今寻与他搭档。

尤其这个行程定下来的时候,沈安第一次见到了傅时临的笑。

强烈迫人的危机感令他如临深渊,否则沈安绝不敢大着胆子单独来找顾今寻。

顾今寻哑然失笑,“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沈安眼里的光消失了。

“不过你放心,给《旧梦》录歌是我和裴言很多年前的一个约定,与时临无关。”顾今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重点,“时临对你很好,他愿意为你公开承认恋情,愿意给你走进他的私人领域,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可以靠近他心的人,所以……不用怕。”

沈安抿住嘴角,“他们说我很像你。”

“他们”是谁,顾今寻没兴趣知道。

“没有谁对谁的感情延续完全是因为他像某个人,哪怕开头是,之后也不会是。”

“沈安,我不是一个能够耐心捡起所有碎片,把它们粘合到一块儿,自欺也欺人地说它是完好无损的人。”

“他那颗心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接,那颗心碎了一地,他也就在碎片中挣扎了那么多年。我没办法也做不到把碎片拼凑回去,他需要的,是你为他换一颗心脏。”

顾今寻语气认真,倘若非要说他性格中有什么与傅时临相像的,那大约是直接。

他并不享受让别人对他的心思猜来猜去的自得,相反,他喜欢有话直说,减少误会,毕竟他十分希望傅时临和沈安能够好好走下去,希望傅时临下半生能幸福。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沈安身形一僵,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想象到傅时临朝顾今寻飞奔而去的背影——不犹豫、不留恋、大喜过望。

顾今寻却说,“我们错过了太多年,如果换一种关系,之间会出现很多嫌隙和问题,他会质疑我也质疑他自己,怀疑这份感情的真实性,然后不断循环的争吵又和好来证明彼此的重要性。”

“简而言之,我要是喜欢他,处境比你还艰难。”他笑了一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想走到那个处境当中。”

顾今寻给了沈安一颗定心丸。

他通透理性到极点,如同手术台上医术精湛的医生,对病症一目了然,预判每一个处理的后果,再选择出其中最优来下刀,完美地解决陈年病源。

这下沈安终于理解傅时临那句话的意思了,也明白唐梓的言下之意——

顾今寻所有的温柔都以尊重为前提,所以他的温柔极有力量,撼动人心,但能如此条分缕析地解剖复杂的情感,在如此尴尬的位置上泰然处之,他多少有几分无情。

“可他那么喜欢你……”

“沈安,专注你自己的感情,比不断揣摩别人的感情进行攀比更直接有效,你对他好,他能看到,并给你回馈。”顾今寻的眼神沉静有力,如一只无形温热的大手,温柔地安抚着眼前人紧绷的神经。

他的言辞举动间总是透露着一股不符年纪的沉稳,很奇怪,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像是看透了许多。

“……真的能么?”

顾今寻笃定道,“可以。”

傅政夫妻年轻时很忙,六岁之后,傅时临基本上是他养大的,二十之前他们形影不离,他清楚自己养大的孩子有怎样的性格,断然不会对别人的真情弃之如敝履。

沈安微微低着头站在原地,背过手,温儒乖巧。

“以后如果有什么难事没人替你解决,可以让唐梓联系我。”

单独把联系方式给沈安还是不太妥当,免得傅时临觉得是自己处心积虑地推开他。

沈安点头,或许是心里对傅时临的脾气知之甚深,也理解顾今寻不直接给他联系方式的做法。

顾今寻笑了笑,“要一起下去吗?”

“不了,我等助理来接。”

“也好。”

“叮——”,电梯应声而开,顾今寻走进去,回身,“下周周六是时临妈咪的生日,生日宴就定在罗马,希望到时候可以见到你。”

他站在电梯内,礼数周全地冲沈安点了点头,“再见。”

沈安直到电梯下移了几层才回过神来,顾今寻是真的想让他和傅时临好好在一起。

没有虚招,没有强撑,真心实意的。

电梯内,顾今寻按着语音键道,“去查一下,时临身边是谁透露了我的行踪给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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