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予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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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又一年升学季。

回旸大道一早就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汽车的鸣笛、电动车的倒车提醒、还夹杂着人群拥挤的抱怨。

虽然它叫大道，但并不宽敞，两辆汽车并行都会擦肩，而且无论怎么绕，都会回到这，引来一片骂声。要不是文临一中的教学质量高，怕是没多少人想来这上学。

姜岁卿的父母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方便她走读。高中课业压力重，在外面住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宿舍矛盾，而且时间自由，不用排队洗漱、洗衣服，被这些琐碎的小事烦扰。

姜岁卿前两天来了一趟，把出租屋收拾了一下，姜母又带她去了超市，买了点吃的和生活用品。她工作忙，不能天天过来，只能在这方面上心。

其实，姜岁卿已经习惯了，她初中就开始住宿了，怎么说也有三年了，她能照顾好自己。

学校通知的入班时间是六点半，她打算五点半出门去办饭卡、水卡，然后就直接回班了。

刚开学没有书，她简单拿了纸笔，书包瘪瘪的，没有重量。

文临一中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是分开的，中间隔了一条街，食堂也在宿舍楼那边。她到的时候还有五六个人在排队，可能是人少的缘故，只有一个窗口可以办理，旁边两个已经关上了。

她刚站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歌声，“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她在脑中思索这首歌的名字，还没对上歌词，声音就消失了。她静静在心里默念几遍歌词，打算回家搜索一下。

办好卡后她去食堂看了一眼，一排有十来个窗口，东西两边各有一排，中间没有门隔开，可以随意穿行。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小卖部，就在进门的左手边，这种搭配还是头一次见。

姜岁卿没在这停太久，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学校大门是伸缩的，旁边的侧门没有开放，此刻只有正门进出，旁边还有两三个保安，时不时观察进出情况。

姜岁卿进来后就跟着指示牌去公告栏，上面贴了分班情况，旁边还有一张班级分布示意图。她找到高一的名单，从一班开始往下看，没看两张就找到她的名字了，她在高一（二）班。

文临一中的分班名单是按成绩排名的，她在第九个，应该是第九名，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满意。

以前她从来不会看第一名是谁，这次不知怎的，她抬头看了眼第一行，在心里默念许归息三个字，不知道下次还是不是他，姜岁卿这样想。

她把目光移到旁边的平面图上，高一（二）班在三楼拐角处。

她走到三楼往右拐，抬头看了眼班牌，然后朝后门走去，她来得有点晚，只剩几个空座位了，在原地待了几秒后朝第五排走去，那是唯一一个在女生旁边的位置。

她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正和周围聊得火热，不知道的还以为认识很久了。

她俯身问那个女生旁边有没有人，得到答案后开始擦拭桌椅，一个假期过去，落了不少灰。

班级里仍持续着不大不小的说话声，她抬头看了看别人的状态，大多数人都在聊天，也有四五个在玩手机，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还有一个人，他好像在写什么东西。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光从窗帘缝里钻出来照在他身上，看起来很温柔，如果忽略他的表情。

姜岁卿察觉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慌乱地收回视线，把头埋得低低的，装作看书的样子。

不久后，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来班里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安静下来。

他做了自我介绍，也说了其他的，总结下来就是教数学的班主任，在学校就要守规矩。

他说完就让同学相互认识一下，教室又响起不同的声音。

“你好啊，我是秦杳音。”她眼带笑意地看着姜岁卿。

姜岁卿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低头，小声地开口，“你好，我是姜岁卿。”

如果不是秦杳音离她太近，应该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她看起来高冷，实则只是内向，不擅长和人交流，不会主动交朋友，对别人的主动会显得不知所措。她不会刻意保持和朋友的联系，但只要对方需要她，她会一直在。

秦杳音和谁都聊得来，见姜岁卿有点慢热就讲了几个笑话逗她，姜岁卿也渐渐放松，不再那么紧张，虽然大多数都是秦杳音开口，但她听得很认真。

姜岁卿第一次觉得开学第一天是值得高兴的。

相互认识的环节结束后就到领书了。

班里的男生都被叫下去搬书了，他们班一共四十五个人，男生占了一半多，有二十五个，集体下去的场面跟聚众打架一样，气势很足。

书搬上来之后就直接让他们发了，这次姜岁卿看清了他的全貌。单眼皮，眼皮很薄，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凶，脸部线条流畅，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他写东西了。

发到姜岁卿这就只剩一本了，她先给了秦杳音，许归息又从讲台上拿了一本递给她，她小声地说了谢谢，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发完书之后，班级又恢复了安静。

章雨作为班主任一直在班里看着他们上自习，这和之前初中老师说的班里没有老师的情况大不相符。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他们晚自习上到八点半就可以放学了，之后照常九点。

秦杳音和姜岁卿都不住宿，她们一起出门，在岔路口分开，一个向前，一个右拐。

姜岁卿租房的那条路是个小吃街，她在街上买了两块钱的酱香饼和一袋豆浆当夜宵。

刚吃完姜母就打来电话，问她自己一个人行不行，同学好不好相处，听到姜岁卿的回答，姜母才放心，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姜岁卿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把衣服都洗好挂在阳台上，这才腾出时间安心看书。

她作息规律，十一点准时熄灯睡觉，别人都在晚上学习，她觉得学习效率不高，而且白天她就能完成作业，晚上只是把白天学的在脑子里过一遍。

十一点，她按时关灯，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

姜岁卿回想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脑海里闪出一个画面，是被光照耀的那个男生。

即便过去了几个小时，她依然记得他的长相，还有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想到他，只能强迫自己在脑海里清空他的画面。这时，她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做，拿起手机点开搜索框，是那首播了一半的歌，原来是一剪梅。

她关上手机，亮起的光再次熄灭，重新置身黑暗中。

她在心里默默背了几首诗，才渐渐涌起睡意，快睡着前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明天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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