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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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知了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课室里满满当当坐了47人，外加一个老师。

南方夏天气温直逼37摄氏度，教室里的空调跟个摆设一样哼哧哼哧的吹着可有可无的冷气。

老师在讲台上不停的讲着知识点，秦卿烦闷的抓着笔在草稿纸上不停的画着圈，下笔越来越用力，直到整个纸张被黑色墨水染透，刺啦一声终于不堪重负。尽管如此，秦卿心中的烦躁不仅没有得到一丝舒展反而愈演愈烈。

这种高温天气简直不是人能呆的！秦卿在心里暗骂。他觉得周围的环境嘈杂极了，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怜可笑的跳着脚。

突然，一声枪响突兀得划过天际。

枪响来的是那么不合时宜。在所有人的内心炸出一把大的水花。

在那一瞬间，课室安静坏了。好像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枪响后归于沉寂。

所有的同学都默契的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少顷，只见教室前门有一柄手|枪缓缓前进，枪口冷冷的对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老师在讲台上一动不动，拿着教材的双手却抖得厉害，他颤抖着那有点啤酒肚的身躯想要往后退，却又因为腿软而直接跌坐在地上。

只见一个男人缓步走上讲台，悠闲又自在。在极度恐惧之下这个男人仍然能够用脸分散这些他们受害者的注意力。因为确实五官优越的过分，深邃的眼窝加高挺的鼻梁是标配，剑眉星目说得不过如此，但是嘴唇却又偏女相，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完美的唇形。这样的样貌让他的气质更加邪气而非正气。

他手拿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手|枪，看了可怜的教师两眼，便面上嫌弃地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正中老师眉心，他的眼球微微往前突，满眼写着不可置信。血丝几乎染红了他的整个眼球。眉心流出的血顺着鼻梁往下分割，路程形成的血线把他的脸分成了两半，可怖异常。

而那个俊美异常的男人对此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甚至嘴角的弧度都丝毫没变。

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刽子手。他已经不会对死亡有任何反应了。

课室的诡异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同学控制不住得尖叫出声。

恐惧永远都是传染的最快的一种情绪。

当第一个同学尖叫后，环境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愈演愈烈，他们互相推搡着，有的同学被自己垒高的书绊倒，有的同学直接往他人身上踩过。他们被恐惧支配着，疯狂地想要逃离这个地狱，逃离这个噩梦。

秦卿在这片混乱的环境中将嗓子里欲发的喊叫硬生生压下去，整个脖子梗在那儿，不上也不下，脸憋得通红。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指也在不自觉的颤抖。

【快动起来啊——快——】秦卿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甚至怀疑自己一起步就会摔倒。

“砰！”枪声吓得秦卿激灵一瞬，那颗子弹就从他的头顶飞过，恶趣味得打在了班级后门上。恐吓意味不言而喻。

“我的枪比你的脚更快。”讲台上那个男人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微俯身微笑着说道。

刹那间，所有的同学好像都被按了暂停键。没有一个人再敢轻举妄动。

那人嗓子里发出动人温和的音调，半边身子懒散得靠着讲台。“嗯…怎么乱七八糟的…收拾一下吧，你们书桌贴着墙边放，中间给我留八个课桌。可以吗？”他站在老师的尸体旁边懒懒地指挥着，手指还时不时得点一点。

没有一个同学敢先动起来，大家都在等那个出头鸟。

“我并没有真的在询问你们。”

“砰！”又是一声预示命运的枪响，那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黑板报上可爱卡通小人的眼睛上。直教人看的遍体生寒。他似乎对自己的枪法很满意，唇边笑意浓烈了几分。

......

教室按照他的要求摆好了，课室四周围了一圈的桌子，多出来的桌子继续按着顺序叠放。而留在中间的八台桌子则按照2×4的排列方式竖放在课室中央。那个男人就坐在背对讲台的一头。

“嗯……按学号来吧，一号在我的右手边，按顺序贴着桌子依次往下排。”男人开口道。

一号脸色瞬间就白了，因为右手边的位置离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近了。

但是比一号脸色还差的是秦卿。他们班一共47人，他不偏不倚正好24号。中中间间的学号就意味着他的位置正对着那个恐怖乖戾的杀人犯。

站好自己的位置后，一抬头，秦卿正好与那个男人来了场正面狙击。对视的那一瞬，秦卿就像看到了蛇类的竖瞳，发着阴冷诡谲的光，他僵硬的站在那儿，甚至忘记了呼吸。秦卿几乎是瞬间就转移了目光，生怕被这个恐怖的男人注意到。

站位都确定好后，所有的同学都一致的蹲或坐在地上。正好在课桌窟窿位的同学就直接往窟窿里钻，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争取多活一秒，当然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活着出去的人也不少，毕竟谁都希望自己是幸运女神的眷儿。

看着这“井然有序”的排位，男人满意得笑了笑，他一笑起来整个五官就更加具有欺骗性。

他其实本身年龄也不大，也就二十有六，但是为了迎合校园的环境。他特意选了一件黑色的带着有些许夸张logo的T恤，一条工装裤，还有一双运动鞋，这样的装扮让他显得更为年轻，就像在校大学生，而且肯定没有人能抢得到他的校草头衔。

他坐在座位上，等欣赏够了这群小鹌鹑的瑟瑟发抖后，他才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鄙姓凌，凌霄的凌。单名燃，燃烧的燃。接下来我需要同学们好好地配合我，不配合当然也没关系~”他嘴上说着没关系，手上却不停地转着那把□□。

秦卿耸拉着脑袋，缩在课桌底下。这种狭窄封闭的空间只会比外面更加闷热，特别是藏在这个窟窿里面。外面的声音就像隔了一层膜一般，模糊却又不遥远。秦卿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心脏跳得好用力，好像要从他的胸口直接跳出来。

“凌可儿你们认识吗？”凌燃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他眯着眼环顾四周，每个被他眼神掠过的小鹌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流。

“34号，你说。”他就像个老师一样，随意点着号名，他又不像个老师，随意取人性命。

“认…认识。”34号是个女生，留着乖乖齐刘海。扎着一个丸子头，看起来很可爱很乖巧。

秦卿能看到她的全身都在打颤，但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她到哪去了吗？”凌燃紧盯面前的这个女孩。

几乎是他说完话的瞬间，34号直接控制不住哭了出来，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她崩溃了，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凌可儿早在七天前就已经死了。死因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上吊，有的说是割腕，但是没人知道具体如何。他们以这个为寡淡高中生活中难得的饭后谈资，说得多了也就无趣了，也就淡忘了。

34号压抑着哭声，脑中不停的闪过各式各样的校园暴力类型的电视剧，哥哥来报仇来了？还是什么其他的人？但是据她本人所知，班里并没听说有同学孤立凌可儿，大家相处得都很和谐，但是凡是总有万一，34号也无法保证。

34号不想触人霉头，她颤着声音回答：“不…不知道。”，她不敢说凌可儿死了，怕惹怒这个恶魔。

“啧…”可惜这不是凌燃想要的回答。还没等34号反应过来，子弹就已经没入她的眉心。

周围传来一阵同学们的吸气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教人呼吸困难。有的女生悄然落泪，却又在呼吸间露出一丝破碎的哭腔。

而那个男人却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的甩着枪玩，人命好像不会在他心中溅起任何波澜。"不诚实的孩子要死的喔～"他的尾音微微上扬，语气就像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般稀松平常。

34号女生直直倒下，原本漂亮的丸子头散开了一半，头发乱糟糟的，原本白净的脸蛋也被泪水染湿，显得脏乱。

“20……”凌燃拉长着尾音，看着那群二字学号开头的小鹌鹑们颤栗着等待命运的宣判。他内心得到极强的变态满足感。

“20……5号你来，站在我对面。”满足完自己恶劣的控制欲后终于回归正题。

25号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挪到他的对面，在意外出现的那一刻，他无时无刻不在心里祈祷着天国妈妈，让他能够平安的逃离这个恐怖男人的枪口。

他是班里考试最好的学生，他很聪明，在学习方面。嗯，仅在学习方面。他很少去跟同学们玩闹，所以对凌可儿的印象也只有性格活泼偶尔会来找他问问题目。他虽然不爱社交，但是对于来问题目的同学他也会认真的回答。也不算世俗意义上的书呆子，更像是小说里的高冷学霸。

“凌可儿有什么爱好吗？”凌燃没有继续问着上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却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怪异。

秦卿本以为凌燃是凌可儿的哥哥或者说什么亲戚关系，但是怎么会有哥哥问其他人妹妹的爱好，这个“哥哥”也太怪异了，但如果不是什么亲人关系，那他又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劫持一整个班级，甚至背上人命。

“学习，嗯…”25号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答出第二个。他根本不敢胡编乱造一个什么别的爱好，他害怕得到和34号一样的结局。

在这个压抑恐怖的气氛，他的回答本让人心生好笑，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除了——

“呵···哈哈哈——”

凌燃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他在笑着自己的运气不好还是笑着25号运气不好。迄今为止连一条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不过他还有大把的时间。他把笑容收起随意抬手一枪送走了25号。

25号的尸体就在秦卿的面前，他不忍也不敢再看，枪眼就在他的额头上，圆黑黑的一个小洞，就在一个刚刚还在他旁边散发着热量的活人的额头上。秦卿这才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问题：死亡离他是那么的近。

短短两分钟接连失去两条人命，气氛更加压抑沉寂，满屋子都是惶惶不安的气味，让人窒息。

“24号”凌燃百无聊赖的继续着这一场恐怖游戏。

在听到自己的学号的一瞬间，秦卿感觉自己被恐惧切断了意识，他懵怔了一瞬，好像也看到了自己被子弹穿透脑袋的那一刻。他想对命运做出抗争，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他从窟窿里出来，走到课桌前。就这些回答关于凌可儿的问题来说，秦卿绝对是死的最快的。

如果说25号还有凌可儿“性格活泼”“喜欢提问”的印象，那作为班级里边缘人物，被所有同学都冠以“刺头”标签的秦卿就只有凌可儿是个漂亮女生的印象了。可以说他是根本无法回答有关凌可儿的任何问题。

“凌可儿有喜欢的人吗？”凌燃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稍显阴郁的男生。

秦卿半低着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个问题显然在秦卿的意料之外。就前两个问题的结果来看，恐怕只有有价值的人才可能活下来，但是这个问题显然无论回答有还是没有都可能难逃一死。

看着对面始终一言不发的青年，凌燃已经准备好下一个号数了。他虽然有足够的时间，但他不想跟秦卿拖下去。当他决定一枪结束的时候，对面出声了。

“有啊…她当然有喜欢的人。”秦卿抬起头来，微微苦涩一笑，眼睛里却闪着些许泪光，好像在追忆什么往事。答案不言而喻。

秦卿伸手往自己的左眼缓缓摸去，更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有些阴郁的学生竟然伸手直接把自己的左眼挖了出来。

“这只眼睛，就是救她的时候没的。”

那左眼竟然是只义眼片。如果不是他自己挖出来，没有人看得出来那只眼睛是假的。而眼皮因为没有义眼的支撑无力的耸拉下去，既恐怖又心疼。

秦卿发誓这真的是他一生中演技最爆棚的一刻，他自己都快信了他曾经有过一个死去的女朋友。

虽然秦卿根本不知道凌可儿是怎么死的，但是为了吸引对面那个魔鬼的注意，为了提高自己的价值，他只能赌一把。赌他是站队凌可儿的一边。

但是凌燃知道凌可儿怎么死的——与所有的流言都不一致，凌可儿真正的死因是车祸。

只不过凌燃对整个事件的了解不全面，他无法判断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为了救凌可儿失去一只眼睛，也无法判断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凌可儿的爱慕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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