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琐记

“生命是如此脆弱与不堪，令人悲叹——但我，仍能看见它的美丽。”“那么，谨记住，汝可凭此剑，逍遥天下……”当这段对话结束后，他不会记得任何事情。但，即使一切将重新来过，他也会创造一个崭新的故事吧。这是，驱逐悲叹与绝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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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脆弱而无意义的存在。

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够轻易抹去。

——你，在看到那种“东西”时就明白了吧？

无法反抗，无法逃避，做任何举动都是徒劳，一切皆将化为虚无。

“它”开口，向即将灭亡的你们降下神谕，用毫无情感的语气陈述你们的罪过：

存活于这世上。

啊，仅是存在，都成了一种罪孽。

在这地狱般的光景下，无论是怎样不谐世事的人，都将明白这世间生命的分量之轻。然而那并无意义。

无论是祈祷、哀求、亦或是反抗，都毫无意义，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不过——

倘若即便如此，你的心里依然有着不屈的意志，燃烧着复仇是火焰的话——

那就挣扎到底吧。

即使一切皆为虚无，也请你将那种可能性，证明到最后一刻。

“明知这多么徒劳，也要继续下去吗？”

某人发出轻声得近乎呢喃的疑问，紧接着，便传来某声发自灵魂的应答。

“是啊，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无力，可即便如此，我也能看见它的坚强与美丽。”

“那么，便谨记住——”

某人温柔却又有力的呢喃声萦绕在耳畔，这促使坐在长椅上睡着了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是个普通的湿地公园，形形色色的人们从他面前走过。春日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令少年感到很舒服，仿佛他只是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个午觉。

但是，为什么他会在长椅上睡过去呢？

不……最根本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就这此刻，少年忽然发现了，自己与身边的人们比起似乎显得格格不入。他知道原因，可这原因却令他更加困惑。

他是谁？

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和过去相关的半点记忆，仿佛自己刚刚才出生，此生所见到的第一幅景象就是这片湿地公园。

巨大的恐慌忽的涌上了他的心头：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是什么东西？

无论是记忆，身份，甚至是名字，他都——

“嘿，年轻人。”

在他几乎要被心头的恐惧压的喘不过气时，身旁却传来一道十分悠闲的声音。少年扭头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身着黑色的休闲服，脸上毫不遮掩的表现出闲散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吊儿郎当。

……不对。

少年警惕了起来，分明到刚才为止，这长椅旁都没有人才是。

“怎么了，是迷路了吗？”男人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双眼微眯，像是观察着眼前的少年。

神奇的是，少年原本慌乱的心竟随着男人的话语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张口，却不知怎样作答。

“哎，先不提这个！”男人忽然一排脑门，脸上挂上了一种职业假笑：“年轻人，我看你骨骼惊奇，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啊，若加以锻炼，日后必将有一番成就，我看你与我有缘，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

原来是……传销组织吗？或者说是江湖骗子？不管怎样，总觉得该离他远点……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这么不让人信任啊？”

男人烦恼地咂了下舌，挠了挠头，看上去颇为无奈。他叹气，看向少年的眼睛，道：

“总之，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不知道——少年很想这样回答，因为正常人听见这样的回答，大概率也会认为他是不想搭话，况且，他自己也很难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到一个像样的名字。

“我……”

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仿佛蹿过一道电流，似曾相识却又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道：

别忘了。

“……萧沉舟。我叫……萧沉舟。”

话音刚落，少年自己都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思考，嘴巴自己说出了一个名字。难道是身体记忆吗？

沉舟……是自己的名字吗？

不要再忘了。

“嗯哼，萧沉舟是吧。好嘞，现在我得请你跟我走一趟，麻烦你配合下——噢，以上只是客套话，实际上你并没有选择权，真遗憾……”

男人的表情依旧那么懒散，话音未落便一把抓住了萧沉舟的手腕。萧沉舟一惊，试图挣开，远离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却发现自己像被定了身般动弹不得。

这是……？

“注意保持身体平衡哦，别吐出来。”男人没在意萧沉舟的反抗，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话。

“我才，不想跟你走——！”

心中的某种意志随着话语一同爆发，这使得萧沉舟感到自己手中莫名握住了某种实物，但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清，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场景变得陌生起来，竟是个宽敞的房间。

“……”

他终于多少理解了点男人的话。怪不得男人提醒他别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的胃里正翻江倒海——所幸，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吐出来的东西，所以只能扶着墙干呕。

眩晕感也令他脱了力，手一松，原本握住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

“这里是……哪啊……”他缓了半天，才看向已然像个大爷一样坐到了阳台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是我的房间啊。在公共场合审问不太方便，所以就把你带过来了。”男人悠闲地闭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到身上。

萧沉舟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审问？审问什么？不，不对……你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

“瞬间移动啊。”

“……？”

男人轻笑了声，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似的转过头：“怎么了，是惊讶于我能做到这种事吗？”

萧沉舟无言，他现在很混乱。

“……我说啊，原来你连这种常识都没有吗？”男人皱了皱眉，“简直像个新生儿……不，说是‘闯入者’更合适吗？”

“你好像就是个普通人……我很想这么说。”男人目光下移：“但地上这把剑就不好解释了。”

剑？

萧沉舟看向自己脚边安静躺着的长剑，想必刚才在自己手中的便是它古铜色的剑柄。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锅，一些混乱不堪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令他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可再去回想，却连一丝记忆都没能抓住。

“很有意思对吧？他凭空出现在了你手上。即便是我这个不玩剑的也能清楚认识到，这剑绝对是由大师的技艺塑造而成。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男人起身走近，俯身想将这把长剑拾起，刹那间，原本还略显呆滞的萧沉舟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抬腿就踢向男人侧腹，被他惊诧地躲开后，他立即将剑捡起，剑锋直指眼前这可疑的男人。

“哎呀，好吓人的眼神，不过却意外很空洞呢，仿佛刚才那一脚并不是由你自己的意识控制做出的行动一样。怎么会这样呢？”男人嬉皮笑脸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脸上全无惧怕的神色。

闻言，萧沉舟眨了眨眼，如梦初醒，眼神也顿时清明了下来。他的手缓缓垂下，转而将剑抱进了怀里。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喃喃道。

“很重要呢。”

“没错……我必须，用它，用它来……”

“做什么呢？”

“——杀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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