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书之蜀道难

百年大靖王朝，一片繁荣兴盛。老太史令临终前窥破天机，留下国运预言：儒圣有言，断剑道空。凤凰涅槃，卧龙腾空。何解？三教气运入江湖，八王心思贪皇权。龙生九子，貌合神离，八地封国，心怀鬼胎。金玉其外，败絮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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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洛阳城中。

老太史令笔尖颤巍，枯木一般的手指摇摇欲坠，根本握不住那根纤细的笔身。

末了，似乎终于写完，老太史令很解脱一般，甩开手中的笔，哈哈大笑两声，向后仰去，没了声音。

儒圣有言，断剑道空。凤凰涅槃，卧龙腾空……

东依梓林，西枕潼水。

被誉为“蜀道南大门”的梓潼，作为大靖王朝八国封地之一蜀国的北门重镇，其北郊有一山，名为“七曲”，山势雄奇，峰回路转，乔木垂荫，风光秀丽。

细雨霏微七曲旋，郎当有声哀玉环。

绵延千里，历经万险的金牛古道，便由此出发。

七曲山上古柏森森，翠浪如云，传为前朝蜀地大将张飞所栽，却是上午植树，下午成荫，颇为奇谈。而在林海之中，自有庙宇巍巍而立，廊腰缦回，曲折自然，雕梁画栋，莫不精工，是为“文昌宫”。

主殿之中，一年轻书生跪在文昌帝君张亚子的神像下，跪拜祈福，恭敬而虔诚，其旁是一名年轻女子，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怀中熟睡中的孩童。

“走吧！”

结束了祷告的书生走到了女子身旁，想逗一逗她怀中的孩子，却被那女子笑着打开了手，“别闹，刚睡着呢！”

“好好好……”书生满脸笑意，“让我多稀罕两眼不成吗？我看我们孩子的面相，是有大儒之相！以后必定是个大官！”

“那不是和相公一样了吗？”女子笑着，柳叶一般的双眼，满是爱慕地看着眼前书生，目光不曾偏离片刻。

“娘子可真会说笑，我不过是读了一些死书罢了……这次进京赶考，希望不负我这么多年的苦读才好啊！”书生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目光温柔地洒在母子两人身上。

“相公可是蜀国远近有名的儒学大家，如今又求得了文昌帝君的保佑，这次进京取得功名，岂不是手到擒来？无非就会不会是状元的问题罢了！”女子侧身，轻轻靠在书生的身上。

“娘子就别笑话我了……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先赶路吧！”

“嗯……”女子轻声答应一声，躬身向着神像拜了拜，转身离去。

书生也是又朝着神像，双手合十，闭上眼，拜了拜，却在睁开眼的瞬间，看见神像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了自己。

书生微微一怔，再想去求证的时候，却只看见神像的目光如平常一般，眺望远方。

“是自己的错觉吗？”

在身后女子的催促声中，书生有些迟疑地再看了一眼神像，还是转身离去。

而那名女子则是在书生迈出大殿门槛时，也是回眸望了一下神像，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但也只是紧随着丈夫，离开了大殿，而其脖子上挂着的黑白双色玉石，忽地扑闪，似乎在照应着什么。

待两人走后，大殿之上，文昌帝君神像莫名金光一闪，随即黯淡下去……

两人来到山下，正有一补丁袍老道士正悠悠闲闲，躺在山下的石狮子上晒着太阳。

书生和女子向着道士微笑着行礼告辞，而道士却是依旧闭着眼，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对夫妻的招呼。

两人见道士并没有回应，相视一笑，也就坐上马车，向北而去。

这道士见马车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久久后，也是闲来无事，掐着手指，算来一卦，却陡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随后身形一闪，顷刻间消失。

走出七曲大庙的正山门，马车行驶到了一条泥泞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不平。感受着马车的震动，抱着幼儿的妻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书生见状，也是摸着妻子的手，微笑着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却不曾想，书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却见马车外，接连黑影闪出，冲向前方，拦住了马车！

“是谁？！”

马夫大惊失色，连忙拉住马车，强装镇定，色厉内荏，怒吼一声。

“你可知这马车上坐的是谁吗？这可是咱蜀地大儒，言家老爷！咱这是要上京赶考的！哪来的毛贼，速速让开，否则朝廷必定让你们……啊——”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便已经冲上前去，一刀便将两匹马一并斩杀，又一刀径直抹了马夫的脖子，随后一掌轰出，旋即将马车整个碾成粉碎，露出了里面紧紧抱在一起的夫妻俩。

“不……不要伤害我的夫人！”

书生瞬间站起，张开双臂，将妻子护在了身后，却是身体颤抖不止，但并未后退一步，自己也是逐渐镇定下来，目光如炬，和那群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对视着。

“言景行？言大儒？”

为首的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并拿自己的黑衣擦了擦手中刀刃上的血迹，周围的黑衣人也靠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是我！你既知我名，又何故与我为难？赴京举人皆有备录，我若出事，尔等必定逃不过朝廷的追究！”言景行脸色逐渐阴沉，今天怕是九死一生了。

“呵呵……当然知道你啊！小爷我不会认错了，因为我杀的就是你！”

黑衣人眼睛微眯，颇具玩味神情。

“是你？”言景行盯着那双眼睛，似乎突然将他认了出来，却是惨然地无奈一笑，“罢了罢了……我死了无所谓，只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能够放我身后的妻儿一条生路！”

“很抱歉，我也是听命行事，上面说了要斩尽杀绝，我也不得不遵守！”黑衣人的眼神陡然一冷，尽是杀意，“给我上！”

身旁的黑衣人瞬间出手，白光一闪，伴着破空之声，直冲向言景行夫妻。

“你！”言景行立刻转身，将自己的妻儿护在了身下，却是结结实实挨下来了每一刀。

锋利的刀刃穿身而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言景行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女子已是惨白的脸上，倒是增加了几分红润的血色。

“相公！”

女子凄然大喊，泪水如帘，止不住挂在了她那原本倾城的容颜上。

怀中的孩童早已受到了惊吓，哭喊不止。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为首者再次下达命令，自己却是背过身，似乎不愿再看一般。

“娘……娘子，看来……我……噗——”

言景行正勉强扯出一张笑脸，却是又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倒地，不省人事。

“相公！不要……相公！不要……”

女子早已泣不成声，低着头，靠在了言景行的身上，仍是不愿相信地，不停推搡着在她怀中，脸上同样挂着血迹的孩子，也是受了惊吓，嚎啕不止。

周围的黑衣人渐渐逼近，而女子却是停止了啜泣，笑着，用手擦了擦孩子脸上的血，“孩子，对不起……”说完，将孩子缓缓放下，自己却是站起了身，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摘下，项链上有一个太极玉环，黑色的一边上雕刻有一条龙，而白色的一边是凤凰。

她将玉环掰开，将刻黑色的一边放在了孩子的身上，随后目光中满是恨意，死死怒视着这群黑衣人，手中则是紧紧地握住那白色的半边，嘴角却是一丝惨然的冷笑。

“不好！”为首的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来，看到了女子的动作，立刻大声喝止，“快！快阻止她！”

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该死！”

为首者骂了一声，立刻转身准备逃走。

“想走？这下可由不得你了！”

女子眉宇间杀意呼啸而出，手中紧握的那枚凤凰玉石也是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将女子和周围的黑衣人转眼吞没其中。

“锵————”

一只巨大的凤凰光影腾飞而起，一声嘹亮啼鸣响彻云霄，却是转瞬即逝，连同白光一并消失在半空中。

原地只剩下那个仍在嚎啕不止的婴儿和言景行的尸体，其余人皆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那枚洁净无瑕的白玉则是缓缓降下，落在了孩童的身上，和那枚黑玉交相呼应。

而之前那准备逃跑的黑衣人则是被刚刚强劲的气流给震飞而出，滚落了好几周才停下。

他渐渐回过神来，缓缓起身，晃了晃脑袋，抖了下身上的灰尘，确认自己只是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不禁怒骂了一句：“真该死！要不是老子跑得快，老子现在就得去找阎王喝酒了！”

突然，他听到了那个孩童的啼哭声，也是立刻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任务，便迅速奔赴而去，来到了婴儿的旁边，同时，举起手中的刀，就要一刀刺去。

却不料，一道金光自空中而下，直刺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察觉不对，立刻侧身后跃，那金光便恰好擦着他的身体而过，轰向地面，直接将地面碎裂。

“是谁？！”

黑衣人平稳落地，正要抬头，却见又有几道金光俯冲而下，如同流光闪耀。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刻将手中的刀向着金光扔出，企图稍微减缓攻势，同时迅速腾起躲闪。

却不料，金光直接将刀轰成粉碎，随后威势不减，呼啸而下，尽管黑衣人的速度已经极快，却依旧被一道金光击中，直接贯穿了他的右手臂，赫然留下一个血洞。

黑衣人瞬间失去平衡，跌落在地面，疼痛难耐，挣扎一会儿后，便晕厥过去。

天空中，祥光顿现！却见一人面留长髯，身着官袍，一手拿笔，一手持书，脚踏祥云而出，飘浮于半空之中，身后金光闪烁，威严庄重，却与主殿中那文昌帝君的形象一模一样。

文昌帝君看向地上那哭声已有些沙哑的孩童，双手举起，张开，那笔和书却是漂浮在空中，随后化作两道金光，开始向着孩童的身体中逐渐没入。

孩童的哭泣也是逐渐停止……

突然，一道幽怨泣诉的二胡声传来，如同幽灵的呜咽，萦绕在整个空间。那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穿透了宏伟明耀的金光壁障，深深地刺入了帝君的身体中。帝君那原本庄严威武的身影，竟然出现了些许的波动，就连耀眼无比的金光，也是有了些黯淡。

孩童的哭泣也是再度响起，并且较之刚才，更是多了几分的痛苦。

二胡声连绵不断，不停地从远处传来，如泣如诉，委婉缠绵。

帝君的身影更是逐渐消弱，直至有些模糊不清……

那远处弹奏的人，似乎突然加大了力度，二胡声的音量转眼再度提高，节奏变化更快，似乎意图将帝君的这道分影消磨殆尽。

却听得帝君一声冷哼，一挥手，便是金光瞬间闪耀，将周围瞬间吞没，随后身影一闪，那孩子和他身上那枚黑玉，便出现在应梦仙台之中，而那文昌帝君，早已没了踪影。

而在那仙台之外，一黄衣僧人似乎早已恭候多时，待到那小孩一出现，他便一瞬闪至面前，他的脸上戴着金黄色的面具，却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

“终于来了！”

他一把将孩子抱起，并拿上了那两枚玉石，迅速转身离去，消失在远方。

而刚刚的“战场”上，待到金光散去，原处却再次空无一人。

独留言景行的尸体，那仍在昏迷中的黑衣人和一片狼藉……

不远处，那抱着二胡，身着名贵蜀绣特质道袍的中年道士，却是勃然大怒，起身便将那价值不菲的二胡摔成粉碎。

“啧啧啧……这么浪费，怕是有人会不高兴了吧！”

背后悠悠然一句，却是令那中年道士背后一冷。

“谁？！”

他立刻转身过去，却见一补丁道袍道士正在其身后，盘腿而坐，打着哈欠，一脸疲倦。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完全没有感觉？

念及至此，这中年道士的背后更加冷汗直流，他刚刚若是趁机偷袭于我，那我岂不是……他不敢多想，只觉得眼前此人绝不可留于世上！只是不知道这人的底细，贸然出手，恐怕得不偿失。

正想着，却听那老道士慢悠悠说着：“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啊……还有，别乱猜了，我对你们的争斗没有兴趣。那小孩的一番造化，也被你偷了不少，差不多就得了！”

中年道士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紫金葫芦，不由得一惊，但却更加坚定了必杀此人的决心，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怒色，反而笑了起来，一脸谄媚，“您说得在理！”

补丁道士倒是并不在意那人一言难尽的笑脸，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在乎！因为就算是你师父在我这里，也撒不得半分的野！难道你们青羊宫，没有教你们做人的基本道理吗？还是说，你希望我去找你师父叙叙旧，和他讲讲他这好徒儿的丰功伟绩？”

青羊宫？中年道士的脑袋倏地炸开一般，莫非他认得我师父？那他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细思极恐！此时此刻，他更觉眼前这人更是深不可测，想要杀人灭口的决心不减，但这钻心底的恐惧，却是莫名上升。

“念在道门一家和你师父的薄面上，这次就放你一马。但是劝你好自为之！这修道之人，若是过分看着那世俗名利，趁早别做那道士了！道心何在？别的黄白之物没有，但你爷爷我拳头有的是，你要不要？呵呵，真是笑话！”

话刚一说完，那老道士便是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只留下还愣在原地的那人和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散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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