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神的面具

在古老的传说中，有鬼神之说，口口相传。那时的驱傩人，头戴凶神恶煞的面具，身穿鲜红似血的袍子，曳舞过街，大行傩仪，为人们驱逐厉鬼，消灾祈福。在千年后的今天，文明昌盛，欣欣向荣。古老的传说早已淹没在漫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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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轻轻撩开窗帘。

微凉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了房间。

房间里似乎藏着秘密，窗帘随风起伏，宛如一双温柔的手，在清风稍歇之际轻轻合拢，阻挡了明月的窥视。

但房间内的陈设实在太过简单，简单到即便是惊鸿一瞥，也足够收集完里面的信息。

一张书桌，一套衣柜，一张床。

还有一个少年。

他躺在书桌前的地板上，椅子倒在一旁。

他似乎死了？

风声又起，窗帘掀开的幅度更大了，月光如久别重逢的恋人，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他身上。

一丝凉意袭来，地上的少年手指微颤。

他还活着。

少年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如月光般清澈的眸子里透露着一丝迷茫。

他试图起身，但身体的虚弱无力让他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只好继续躺在地上。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房间里，他转动脑袋，借着光线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洁白的天花板上吊着一颗老式灯泡，一把有些年头的木椅倒在身旁，床上平整的铺着一床天蓝色的被子。

一切都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是哪里？”

静谧的房间中，响起了他那茫然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房间的角落，他忽然愣了一下，又立即将视线移了回去。

这一看之下，让他瞳孔极剧收缩，心脏剧烈跳动，他猛的坐了起来。

那里，似乎站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

“你是谁？！”

他瞪大眼睛盯着那个角落，顾不得喉咙干涩，撕扯着嗓子厉声质问。

高大身影没有回答，静静的矗立在阴影中。

祂身形朦胧模糊，近乎透明。

少年能发现祂，是因为祂脸上带着一张极其恐怖的面具。尤其是面具下那双眸子，格外真切，注视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祂似乎从一开始就矗立在那里，又像是从少年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才出现，总之无声无息，毫无预兆。

压抑的氛围在房间内递增。

他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嘶……呼……”

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起伏。

不知道是刚才猛烈起身，用光了力气。还是由于内心的压迫感让他觉得窒息。

总之他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窗外，风还在吹。

窗帘在风中翩翩起舞。

少年靠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角落，渐渐的他眼睛开始充血。

阴暗处，那个透明的高大身影，同样平静的注视着他。

二者在一明一暗中，彼此对视。

直到云层在风力的推动下，挡住了月光，房间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随着月光的消弭，他清晰的看到，角落中那双眸子竟然泛起了一种难言的光彩，让人失魂落魄。

他心头一震。

这双眼睛，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他下意识的回想着。

记忆猝不及防的在脑海中轰然炸开，少年瞳孔放大，双眼失神。

如走马灯般的画面，在眼前快速闪过。

……

……

放学的路上，少女和少年刚好同路。

“张望？”

“嗯？”

“你知道最近网上有个挺火的游戏吗？”

“什么游戏？悟空？”

“不是，是那个降灵仪式啦，听说可以看到自己去世的亲人呢。”

“哦，那个啊，有看到过，怎么了？”

“你说那个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怎么还信这个？”

“可我看到好多人都试过了，说是真的。”

“那都是心理作用罢了，高丽雅，我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劲，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我很想我爸妈……”

“是不是吴飘飘她们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

……

……

有一天，高丽雅主动找到张望。

“张望。”

“嗯？”

“你可以帮我吗？我真的想试试看那个仪式，你就当玩一场游戏好了，可以吗？”

“……”

“我实在没什么朋友，所以只能来麻烦你，希望你能帮帮我。”

“好吧。”

“你答应了吗？谢谢你！”

“客气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游戏需要几个人？”

“六个。”

“那我去跟赵鹏举和余庆他们说一下，这个周末可以吗？”

“嘻嘻，谢谢你。”

……

……

降灵仪式后，高丽雅失魂落魄。

“张望，你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什么降灵仪式，都是骗人的。”

“高丽雅，你不要伤心，一切都会好的，你父母泉下有知的话，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我没事，就是太想他们了。我先走了……”

“高丽雅……”

……

……

某一天晚上，张望接到了高丽雅的电话。

“张望？我看到我爸爸了，那个仪式原来是真的呢……”

“我要走了，爸爸妈妈来接我了……”

“高丽雅，你在胡说什么？”

“张望，谢谢你……”

“高丽雅！”

“嘟嘟嘟……”

……

……

“高丽雅！”

张望猛的回过神来。

却没有看到那个叫做高丽雅的少女。

一个眼含担忧，一脸愁容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正扶着他的双臂，不断安慰。

“没事没事，孩子别怕，没有高丽雅……”

张望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却因为靠床而坐，撞得后背生疼。

“儿子别怕别怕，是我是我……”

“爸？”

看清中年男人的面容之后，张望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心安。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继而欣喜万分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爸呀，还能是什么？”张望纳闷道。

“你想起来了？你认得我是你老爸了？”听到张望的话，中年男人喜上眉梢，一扫愁容。

张望没好气道：“您说的什么胡话？我当然认识你了，你是我老爸张宗明，不对吗？”

“对对对！你这病居然真的好了，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张宗明爽朗一笑。

“病？”

张望皱眉，“什么病？对了爸，你怎么突然跑我房间里来了？”

张宗明叹了口气，“你刚才不是喊高丽雅的名字么？我听到了还以为你又犯病了，就过来看看。”

“高丽雅？”

张望愣了愣，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再次陷入了回忆。

顷刻间，一股剧烈头痛毫无征兆的袭来，一段封存在脑海深处，不敢面对的记忆，此刻被强行呈现在眼前。

张望一脸痛苦，“爸，我记不起了……我接到她的电话……我想去找她……她……我想不起……”

张宗明见状吓坏了。

他手忙脚乱的扶着张望，以为他又要犯病。

当看到张望用手狠命地锤打着头颅时，张宗明赶紧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控制着。

张宗明不停的安慰道：“没事没事！儿子，看着我看着我，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以后会想起来的！”

张望面容扭曲，对张宗明的话置若罔闻。

大脑剧烈的疼痛，迫使他不断的想要以各种方法去缓解。由于双手无法行动，张望干脆用头狠狠的撞着张宗明的胸膛。

张宗明被张望撞得胸口生疼，但更心疼的是张望这幅痛苦的模样。

他仰着头，眼眶微红，牢牢握住张望的手，任由他撞在自己身上。

许久之后，张望渐渐平息下来。

“高丽雅……死了？”

张望低声头，声音有些颤抖。

他已经想起来了……

只是他不敢相信，那么一个花季少女，说死就死了？而且还是以那样骇人的方式死的。

张宗明缓缓放开手，拍了拍张望手臂，宽慰道：“儿子，千万不要自责，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谁也想不到那孩子会那样。”

说话时，张宗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似乎高丽雅的死，非常的可怕。

张望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的画面，但那副景象始终挥之不去。

“我没事……”张望看向张宗明的胸口，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歉意道：“爸，对不起，我刚才控制不住我自己。”

张宗明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害，多大个事儿，你老爸这体格子，被你撞几下又怎么了？”

说完他看着少年，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张望看出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你是想问我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吧？”

张宗明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张望看向窗外，抿了抿嘴，“爸，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有很多事情我自己也不记得，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好吗？”

张宗明一心都在张望的病上，没有注意到，张望看向窗外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茫然。

那件事太诡异了，诡异到张望此时此刻回想起来都认为是幻觉。

他不知道怎么跟张宗明说。

所以选择了埋在心里。

张宗明笑道：“没关系，爸就是担心你因为那孩子的事，影响到心理健康，所以想问问。”

张望收回目光，看着张宗明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张宗明见状，也不再勉强。

他了解自己的孩子，能猜到他有心事。也正因为了解，所以知道，张望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张宗明温声道：“那好，你的病才刚好，就不说这些不好的事。不过，老爸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自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张望“嗯”了一声。

张宗明看了看窗外，笑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老爸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顺便活动活动身子。”

“好。”张望笑着答应。

张宗明拍了拍张望的肩膀，起身退出了房间。

在张宗明关上门那一刻，张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思绪再度被高丽雅死前的画面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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