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坟冢

不过芸芸众生之一员，顺水推舟在世界的舞台，哪有什么遗憾，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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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鹅毛雪，吹断了旗帜，吹灭了烈火。大雪是逝者的坟冢，再耀眼的明星，也终被抹去光辉，沉没，消逝。

倒下的房梁压倒在浴血的身躯上，鲜血染红了雪地，火焰焚灼他的身体。看着，远去的身影，他笑着，闭上迷离的双眼。

“结束……了……”

雪停了，寒风吹醒了他。

睁开双眸，他虚弱的呼吸着。一点一点，借着双臂将身体拖出废墟。他躺在雪地上，茫然。

寒冷侵袭他，生存的本能促使他。他起身走向坍塌的祠堂，摇摇晃晃。

废墟前，他用发紫的双手，堆塑着。

“盛极一时吗？还不是……像蝼蚁一样，碾杀，没有痕迹，没有一点波澜。就像……从未存在，被抹除……”

踏入废墟，那一块块荣耀的碑牌早已是毫无价值的碎片。他走着，走向那紧闭的石门。

忽然，他停下脚步，余光中，摇曳的烛火。沉默了一会，他继续向前。望着那石门，他将手贴了上前，血液顺着手臂流入凹槽，在奇异的牵引下流淌在其中。

下一刻，石门轰然倒塌，没有闪避，任由灰尘淹没他，石块砸向他。踏入那幽暗的密室，望着那沉寂的棺椁。

打开棺椁，原本栩栩如生的容颜瞬间干枯，最后化作齑粉。而一柄黑金的长剑则是静静躺着。

“抱歉了，高祖。不肖子孙，羽字辈陆羽尘，违背家规，依律，逐出陆家。”

他喃喃自语着。

长剑出鞘，历经千年，依然寒光凌冽。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

“哈哈哈！陆子良，看看你这不肖子孙，无知啊！哈哈哈……等等，你……”

一双深邃的双眼在半空凝聚，看着陆羽尘，道：“死人？这么重的伤，这么普通的身躯，早死了才对。小子，你有什么秘法，让老子无法侵蚀你的心智！”

陆羽尘缓缓抬头，用那死水般的眼睛注视，随即持剑缓缓离开。

“对啊，死人而已。”

于废墟中寻得残破的衣物，裹住伤痕累累的身躯，他踏入风雪之中。那双眼化作黑气，萦绕在长剑周围。

“小子，你闷葫芦啊！回话，老子在那破棺材里待了近千年，你还想闷死老子啊！娘的，还不如陆子良那死鬼……”

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到了大路上，周遭逐渐有了人来车往。在一处客栈停下，他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一老者笑吟吟的过来道：“哎呀，这位兄弟是饿了吧，进来坐，进来坐！”

跟着老人来到客栈内，道：“我没钱。”

老人招呼老太太做饭，坐下道：“小兄弟，看你这身行头，就知道你没什么钱。又是和家里赌气跑出来想闯荡的孩子吧，老头子我啊，见多了。”

陆羽尘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老太太端来饭菜，道：“行了，老头子，你去招呼客人吧，全听见你一个人叨叨，我来陪这小兄弟聊聊。”

“孩子啊，你和家里赌气出来，怕是看了那些强者风光无限吧。世界啊，没那么多美好光鲜，家里就是最好。你看到的，都是踩着多少孩子的尸体走上来的，都是有爹娘的孩子啊。走在这天下，没钱，要饿死的。大娘啊，见了很多你这样的人，吃完这顿，大娘给你些干粮，回家去吧。”

陆羽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

沉寂了一会，他看着那饭菜道：“大娘，我们非亲非故，不需要……”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将饭菜推到陆羽尘的面前，道：“先吃吧，孩子，一会就凉了。大娘啊，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以前啊，和自己的孩子吵了一架，就再没见过了……就是，你回去的路上啊，多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孙小安的孩子，啊……现在大概已经在外面成家立业了吧，也老大不小了，总之，大娘拜托你留意一下。啊，说的太多打扰你吃饭了吧，大娘年纪大了，爱唠叨。要是当年管好自己的嘴啊……”

不知不觉，门外大雪纷飞，天色暗淡。老人顶着风雪关上门窗，来到二人面前，道：“小兄弟，这雪大，委屈你先在这里留宿一晚了。”

陆羽尘点了点头，沉默着随老人上楼。

躺在床上，陆羽尘就这么盯着天花板。黑气再次翻涌，那声音也再次响起。

“小子，这个方向，再走就是永寒岭了啊！那破地方几万年进去的没几个出来的，你要是把老子带进去死里面，可就真要闷死了！”

陆羽尘道：“陆家第一凶剑剑灵，是个怕寂寞的话痨。”

那声音怒道：“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会不会说话！要报仇就让老子操控你，直接砍死那帮孙贼！你娘的把老子带出来就和闷葫芦一样，现在又要往那个鬼地方走，有毛病啊！”

陆羽尘冷笑一声，闭上眼道：“第一凶剑，倒是还有几分可爱。”

“你！”那声音怒着。

长夜漫漫，听着风雪，他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刀光剑影，烈火焚烧，风雪肆虐，宛若天罚的进攻，宛若蝼蚁的他，他们。

清早，吵闹声唤醒了他。他缓缓下楼，只见一群壮汉掀翻店内的桌椅，将老人直接扔向墙壁，又一刀挥向老太太。

刀剑交击，壮汉直接被击退。陆羽尘放下剑，道：“闹事？”

壮汉被同伴扶起，将刀指向陆羽尘道：“小子，别多管闲事！死老头，你这店，不给我们老爷缴税，今天是砸定了！”

老太太扶着老人，跪下求情道：“大人，路上还有那么多漂泊的孩子，还有那么多可怜人……”陆羽尘扶起二老，示意他们无需再说。

一壮汉不屑道：“呵！你们自己多管闲事，关我们屁事！今天是砸定这店了！砸完，就给老子走人，冻死饿死随便！”

说着，领头的壮汉也发话道：“还有你，小子，别多管闲事！安分守己点，不关你的事情！连剑都不出鞘，看不起谁……”

话音未落，陆羽尘已经将他打出了店门！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却被直接打飞出去。不知何时来到领头壮汉身前，将他拎起，随后用剑鞘再次将它打飞，满口碎牙鲜血！

壮汉倒在雪地上，惊魂未定，脑海中还是那长发下灼伤了半边的面容。数道疤痕从面部延伸到脖颈以下，甚是骇人。良久，他挣扎起身，慌乱带着手下离开，撂下狠话。

回到店内，陆羽尘继续微微低头，用散乱的长发盖住半边面容，问道：“需要打手看店吗？”

富丽堂皇的殿堂内，身批裘绒的中年男子听完壮汉的汇报，道：“那家店，以后别管了。本就无足轻重，没必要去得罪一位不知底细的强者。寻常修士，伤到那种程度，不死也废了。”

店内。

陆羽尘默默收拾着杂乱的店铺，那声音再次响起。

“你小子又抽什么风？怎么又留下来了？算了，也好，不去永寒岭那鬼地方就行。话说你小子原来是个体修？当时你脆成那样，还真没看出来啊呵！老子奉劝你一句，你这下怕是又惹上哪个势力了……”

陆羽尘摆好最后一张桌子，冷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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