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侠剑

旭日照平芜，旷野疾风起。历尽红尘事事休，仅剩手中刃。万般意难平，三尺寒光照。斩断轮回万万劫，百炼凡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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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惊蛰，春雷初动，万物复苏。也是一年一度武馆招收新弟子的时候。

三江城，江流武馆内，教习师傅正向一群五六岁的孩童娓娓道来：“自东方阁倡导'武无门阀之界，学无派别之分'”，并一力主导消除门户之见，将自家收集的武学秘籍全数公开，又有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响应，并带动武林其他各派放开藏经阁后，由来已有七十余年了，武道一途在众多天才发展下，有了长足发展。你们啊，是生在了好时候啊！按部就班就能练就一身好武功，有了一身好武功，未来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能轻松养家糊口了。”

此时一位衣着华贵的孩童举手道：“先生，我爹爹他便没学武功，却已经大富大贵了呀，那我还要辛苦练武吗？”

教习师傅没有因为被孩童打断而愠怒，反而笑道：“‘武’之一途，自不仅为了养家糊口，所谓‘止戈为武’，习武的真正意义在止争斗，平不公，锄强扶弱，保境安民。然则无一技傍身，饭都吃不饱，何谈其他？习武虽苦，却能强大自身，与其余技艺不同，至少凭着自身的功夫，也不怕被泼皮无赖欺辱。你爹爹大富大贵，自是你爹爹的本事，你学好一身武功，未来未尝不能超过你爹爹，靠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

一群稚气未脱的孩童听了教习所言，也不知能领悟几分，却也在细细思索。

教习看着这群娃儿认真的模样，心中颇感欣慰，又接着道：“好了，想来你们对习武之用已有几分明悟，且随我拜过东方祖师像，便开始今日之课业吧。”

孩童们跟着教习的指导，恭恭敬敬地拜了祖师，又行束发礼后，便在教习指导下开始修习入门内功——《朝阳心法》。

教习先生说道：“今日传授你们入门内功，名曰《朝阳心法》，虽是入门内功，却也是几代武道天才基于天下玄门正宗的全真内功并博采众家之长所总结出来的内家武学，学习门槛低，修习也不容易出岔子，进境也较原版全真内功快了不少，你们可得用心学了。”

此时底下的孩童七嘴八舌道：“我听邻居大哥哥说，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内功心法是《玄黄真经》，先生可以教我们那个嘛！”

“对对对，实在不行，先生可以教我们《怒海狂澜神功》吗，听我爹爹说练到大成，举手投足间似有无穷无尽的海潮巨力，移山填海不在话下呀！”又有孩童插嘴道。

教习先生抬手压了压示意小家伙儿们别吵闹，连忙道：“肃静肃静！”

见一个个都安静下来后，继而笑着摇头道：“莫说这两本神功是不传之秘，江湖中没几个人会。就算是让会这神功的大侠来教你们，你们能学得了么，如此磅礴的内劲，就你们那儿未经锤炼的小身板小经脉，不炼得爆体而亡都算祖上积德了？习武还需循序渐进，切莫贪功冒进。这《朝阳心法》虽是入门内功，各人根骨有异，进境也不尽相同，天赋高者修习十余年便可修得一身磅礴内劲，进而可窥诸般神功心法；天赋不足者，一辈子也未必能把这门心法练到头呢。你们呐，还是好好从这门内功学起吧，打好根基，未来出去闯荡江湖，什么神功武学都不在话下。”

孩童们听得能练得一身磅礴内力，也都雀跃不已，开始认真地跟教习先生学起了如何呼吸吐纳，气聚丹田。经过一上午的学习，孩童们初步掌握了呼吸吐纳诀窍，武馆今日的教学任务也结束了。

教习先生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日教你们的吐纳之法，还需勤练不缀方能有所成就。你们的父母为了送你们来学武，可是花费不菲的，莫要因为贪玩，而白费了父母的苦心了，都散了吧。”

一群如获至宝的稚童叽叽喳喳地闹将出了学堂门，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地聚在武馆练武场，讨论着今天学习的吐纳之法，不知怎的，闹着闹着竟然起哄要相互切磋一下，其中以今日提问“为何学武”的锦衣孩童最为嚣张，身边还跟着三五个小跟班。

锦衣孩童略带奶音，学着印象中大侠的模样双手背负“傲然”道：“诸位同门，小爷我打遍家里无敌手，除了爹爹那一杆鸡毛掸子外，其他人都不是我一合之敌，无敌真寂寞啊。今天小爷我说了，哪位同门能打赢我，我请他吃李记糖葫芦，两串！”

小孩子们一听有糖葫芦吃，都跃跃欲试，纷纷举手想要打一场。锦衣小孩扫视场中一眼，突然眼前一亮，指了一位看起来衣衫陈旧又偏瘦弱的孩子道：“你，就你了，出来我们切磋一下。”心中却是打着先挑个软柿子捏一下立威的算盘。

瘦弱孩子倒也不怯，坦然出列。

见锦衣孩童已经挑好了对手，此时周围围观的孩子也都自觉地散开到比武场周边，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场内地两人。

瘦弱孩子拱手道：“我叫杨屹，你叫什么名字。”

锦衣孩童哼了一声，不屑道：“小爷邬寻花，记好了。未来小爷扬名天下时，你倒也可以出去跟别人吹嘘一下曾我和切磋过。”

杨屹忍不住笑道：“你的名字好奇怪，大好男儿为什么还起个花字。”

场中孩童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邬寻花脸腾地一下红了，怒道：“你你你懂个甚！名字乃父母所赐，再说史书上有位飞刀一绝轻功无双的探花郎也叫‘寻欢’呢！敢取笑，我打死你！”说罢，甩开两个膀子就冲了上去。

虽是今日一同学武，但武学天赋此刻却已显现出来。只见杨屹一步错开，接着伸腿一拌，邬寻花便摔了个四仰八叉。

原来杨屹出身普通不会有人故意让着他，左邻右舍又多年纪相仿的孩童，平日里少不了打打闹闹，加上杨屹实是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孩童间打闹的乱拳在他看来实是随手可破，平日里一个人打三、四个不在话下。

杨屹摇了摇头道：“寻花兄弟，你这功夫比我邻居家还不到年龄入武馆的陈弟弟还不如呢。”闻言，周围围观的孩童们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邬寻花摔得结实，疼的哇哇直哭，不忿道：“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你们上去打他！赏你们糖葫芦！”

立马就有四个孩童从围观人群中窜出把杨屹围在中间。

此时突然又有一个小孩从围观人群中跑出，张开双臂挡在了杨屹身前，大声道：“说好的比武切磋，你们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违侠义！”

邬寻花见他的小跟班们都愣着不动，又叫嚣道：“连这个出头鸟一起打了！一人再加一串糖葫芦！”

小跟班们不再迟疑，一拥而上。

杨屹见挡在身前的小伙伴似是吓愣了，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护住，身上脸上立马便结结实实挨了几下。这几下激发起他的血性，竟无师自通将今日凝聚起来的丝丝内力融入到了拳掌之中，反手一人一掌便将邬寻花的几个小跟班打得在地上嗷嗷直叫，然则这无意激发的内劲却也大耗体力，杨屹连出四掌后便已气喘吁吁，差点要跌坐在地上。

而刚刚被杨屹护在身后的孩童回过神来，赶紧搀扶着杨屹坐下。

杨屹侧头看着这位“小义士”笑道：“谢谢你冲出来帮我，义士你叫什么名字？”

“小义士”脸红道：“我我...我叫张弛。”

杨屹笑着搂着张弛道：“好，张兄弟，以后你便是我兄弟啦，要是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哈哈哈。”

本来在内堂打坐的教习先生闻听比武场吵闹，快步而出，见一群孩童围作一团，地上还躺着几个打滚的，不仅摇头苦笑。上前查看了几个地上打滚的，虽无大碍，却隐隐有被内劲所伤的痕迹，心下惊疑。又拉着旁边看热闹的小弟子问了缘由，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驱散了其余孩童，将杨屹、邬寻花等始作俑者留了下来。

武馆内堂中，教习先生对邬寻花和他的小跟班们厉声道：“今日才学武第一日，便学人逞凶斗狠，未来要是学有所成，是不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学武本意是让你们强大自身，行侠义之士，锄强扶弱，救危救难，不是拿来欺负同门和弱小的。”说罢拿出戒尺，朝着一只只伸出的小手手心心拍落。邬寻花等人个个都是红了眼眶却不敢哭出来。

继而又对挺身而出的张弛道：“小驰，为师十分欣赏你的勇气。但行侠仗义还需掂量自身实力，虽有侠义之心，却无行侠之力，还需保存自身为上。切记切记。”

张弛点点头道：“谢谢师傅，弟子谨记。”

最后，教习师傅转向杨屹，问道：“小屹，你此前学过武？”

杨屹摇头道：“不曾，今日跟师傅学艺，乃是我第一日练武。”

教习师傅又细细问了他今日打斗的过程，问及打倒邬寻花跟班的那几掌时，见杨屹左右答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催发的内劲，又伸手探了探杨屹经脉，转忧为喜，心中暗道：不错，不错！是练武的好苗子！看来我们武馆又要有一位不世出的天才了！

但他马上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小屹啊，好好练武，未来必有一番大成就。只是往后功夫练得深了，同门切磋，还需注意分寸。”

杨屹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师傅，弟子记住了，下次我最多让他们摔个狗啃泥。”

邬寻花等几人听后都怒目相向，张弛在一旁努力憋笑，教习师傅则苦笑道：“好了，都是同门学艺，莫要伤了何其，你们几人握手言和，不许再私下武斗了。”

小孩子之间没那么多想法，听了教习师傅所言，都乖乖地互相握手和好了。

教习师傅便让他们快些回家，莫要让家里人等太久了。

待得几人出了武馆，邬寻花和几个小跟班正打算走呢，杨屹当先搂住邬寻花肩膀道：“邬兄弟，咱是不是该先把糖葫芦给兑现了啊。”

几个小跟班也附和道：“邬少邬少，我们去吃糖葫芦吧！”

邬寻花心中不忿，却也忌惮杨屹，悻悻道：“好好好，小爷我侠义中人，自然是言而有信的。”

杨屹又一把扯过张弛，道：“邬小爷大气，张弛你也一道来吧，邬小爷侠义中人，定然最喜欢结交你这等心怀侠义的人。”说着便一脸坏笑地看向邬寻花道：“对吧，邬小爷。”

邬寻花脸都涨红了，强撑道：“那是自然，小爷我平生最敬佩地便是如张弛兄弟这般侠义之士。”

一群孩童便你追我赶地跑到糖葫芦摊子前，一人一双糖葫芦，欢天喜地的蹲在路边啃了起来。

此刻，平芜风渐起，未料卷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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